“就在老头子的房间睡着,主上是想……?”
“把他抱过来吧,让他们兄弟一起,明早醒来,想必都会很高兴的。”风湘陵微微一笑,就要出门。
风瞿拉住他,“主上,何不把明旋抱去老头子那边,这样你也好休息。”
摇了摇头,风湘陵眼中暖意悄然,“先生有所不知,明旋跟我说过,他睡不惯陌生人的房间,但他哥哥不会,所以,从很小的时候,都是明华迁就明旋……”
顿了一顿,风湘陵眸间忽而闪过一丝神伤。
绪,也喜欢挑床呢……
“主上,可是想到刘绪?”风瞿一眼洞穿风湘陵心思,这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有时候,他甚至比刘协更能懂他,只可惜,就算懂,也无法改变些什么。
这个孩子,太过执着,也太让人心疼。
“刘绪他,投靠了曹操,虽然没有明着来,但其实暗地里做了很多勾当……现在,江陵封邑已被蚕食近半,依老头子看,他怕是停不下来了。”
风湘陵眉峰微聚,跳跃的烛光轻摇,勾勒出脆弱不堪的线条,似那些凌乱痛苦,“他果然……这样恨我……居然不惜牺牲父亲来报复。”
“主上,为什么不解释?你根本就……”风瞿欲言又止,其实无论真相是哪一种,说出来,受伤最重的,都只有这孩子。
也只有他自己,从不觉得伤得重而已。
“解释?呵……事到如今,五年已过,若要再解释,恐怕只会让他更觉得我这兄长当得虚伪吧?”
自嘲一笑,风湘陵幽幽叹息,“更何况,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呢!又有什么资格,让旁人来相信?”
“主上……”风瞿握紧他的手,“你确是你娘十月怀胎所生,襁褓之中,老头子亲眼见你爹为你戴上血玉项链。”
“那么,我娘是谁?”风湘陵忽而回头,眼光犀利,直视风瞿,“先生如此说,必是认识我娘,她是谁?”
满脸的皱纹开始颤抖,风瞿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主上,不要问,不要问了,她已经不在了……那些过往的事情,你爹和我,我们都不希望你再去追究,更何况、更何况……哎……”
“名字呢?名字也说不出来,是吧?”风湘陵凄然一笑,“也罢,也罢……风瞿先生,你将明华安置好,就先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主上,”风瞿跟上他,“至少,让老头子给你把下脉,准备好药材,你明日出发好带上。”
轻轻摇头,风湘陵温然一笑,“又有什么关系?吃不吃药,不都是一样的?我现在,倒有些感谢这副身子,无论怎么中毒,怎么受伤,都还能留得一口气在,真
是像个——怪物一样呢……”
推开房门,风湘陵愣住。
清亮的月光如一泓秋水,缓缓流淌着,湿透了那青白衣衫,好像,也湿透了他明澈干净的黑瞳。
一双剪影,倒映着令人沉醉的清雅堇色,几许消瘦,几许清怨,几许坚强。
仅仅一眼,就让风湘陵再也无法移开视线,对面人这样的神情太过强势,太过锋利,是以前从未见过的,似乎还有些什么其他的东西,压迫得他只想逃避。
可是,不容逃避,也不给他任何考虑的时间,龙澈然一把抓住风湘陵的手,语气恶狠狠,“跟我来!”
砰的一声关上房门,龙澈然狠狠盯住风湘陵,却不发一语。
风湘陵对上他那变幻莫测的目光,一时有些哭笑不得,不可否认地,方才看见他立在自己门口,心头那一块失落处真的就像被捡了回来,重又稳稳镶嵌上。的确,比起跟自己吵架,他倒更习惯看他这般赌气的模样。
习惯……么?
“龙哥,这么长时间下来,除了在屋顶上睡觉,好个两口酒,本魔君还发现你有个奇怪的嗜好呢!”不想道歉,风湘陵出口就不饶人,更何况对象是龙澈然。竟敢误解他?哼!不耍他一下实在难消心头之恨!
龙澈然愕然,显是没反应过来,倒还真地上了钩,原先好不容易堆起来的一张冷脸立时被好奇宝宝状取代,“什么嗜好?本大爷怎么不知道?”
轻轻一摇头,风湘陵一脸“朽木不可雕也”的神色,“偷听人说话,算不算一桩?”
惊觉被耍,龙澈然咬牙切齿,稍不注意就被风湘陵摆了一道,再好的脾气也经不住他这样玩儿吧,更何况,他龙澈然大爷从来都不觉得自己脾气有多好。
反倒是,有、够、坏!
于是,猛然一阵天旋地转回龙驭日,眼底星星脑内轰鸣之间,自食其果的妙音公子便头一回被人像扔沙袋一样扔到床上。
一尾活鱼也就罢了,偏偏这位尊贵优雅的大人身上那些伤绝非是装饰用的。风湘陵痛哼一声,十分恼火地就要坐起来。
“别动!本大爷老早就想宰人了!”居高临下,龙澈然双臂撑在风湘陵身体两侧,目光灼灼。
没办法,某人就是有那个本事把成日里嘻嘻哈哈的他惹毛,本来是意识到自己下手重了些,想问他疼不疼的,结果看见那人别扭的表情,一出口,就又成了那样一句火药味十足的话。
风湘陵睁大眼,瞪着龙澈然,两人这样的姿势怎么看怎么暧昧,让他觉得心里直打鼓,但又不肯先出口言和,便咬着牙不说话。
谁知龙澈然居然开始扯他的前襟?!
“龙澈然!你干什么?”顿时花容失色,风湘陵边挣扎边抓住那只毛毛躁躁的大手,一脸的莫名其妙加不可饶恕。
当然,龙澈然确定,自己还看到了一丝极浅的可爱红晕。
“很好。”他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笑得如平常般,灿烂到会让人头晕目眩,甚至连风湘陵都有一瞬间的愣神,讷讷反问,“……什么很好?”
“其一,你头一回叫本大爷的名字,很好,可比那什么‘龙哥’来得动听多了!想本大爷这么英明神武玉树临风见解不凡能力强悍的人,名字必须要登对,哪许人随便改的!”
“其二,你刚刚脸上的表情很丰富,很好,本大爷还以为你只有一张面具可以戴呢!呐,多换换脸,不然就那么张面皮,本大爷看久了心情会很糟糕!”
“至于其三嘛……”趁风湘陵失神的当口,龙澈然彻底拉开了他上衣,检视一番后,方才满意一笑,“很好,伤口没裂开,你还不错,知道本大爷再经不起吓了,真乖!”
身形一闪,龙澈然稳稳接住朝自己砸来的枕头,随即露出一半大大笑脸,“管账的,火大伤身,你不知道啊!”
咬牙怒瞪他半晌,风湘陵终于长舒一口气,语调闲闲,眼神懒懒,“也不知是哪个笨蛋惹来的邪火,哼!本魔君自是不屑与他计较。”
龙澈然闻言一丢枕头,开心地张臂,“你不跟他计较,可不意味着他不跟你计较哦!”
风湘陵见他那架势,心头一跳,正要滚一圈躲开,可惜还是慢了一拍,被龙澈然大力揽进怀里,顺势一起倒在床上。
呼吸有些不稳,风湘陵眯起眼眸,一字一句咬音加重,“你到底、闹够了没?”
龙澈然拉开被子盖住两人,呵呵傻笑,“够了够了,明日还要赶路呢,本大爷很有善心,不闹你了,所以,现在开始,睡觉!”
风湘陵微怔,语气不满,“你睡你的安生觉,为什么拉上我?”
仔细掖着被角,好在风湘陵没再乱动了,所以,龙澈然很顺利地找到了最舒服的姿势,拥着风湘陵笑得一脸满足,“因为你房间被那两个小鬼占住了啊,本大爷只得行行好牺牲一下跟你挤一张床啰!唉唉!你可别嫌窄。”
什么烂理由?
风湘陵轻哼一声,“本魔君不嫌窄,嫌人。”
龙澈然气结,却又无法反驳
,这人的毒舌,他也不是头一次见识了,相处至今,几乎天天都会被他整到。
不过,也只有他调侃自己的时候,龙澈然才能看出风湘陵的一点真性情,而今日,算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体会得最多的一次。因为,心里已经装了些东西,便更能理解,他所独自背负的痛苦,原比自己想象得还要深。
龙澈然确实,听到风湘陵跟风瞿的谈话了。
从第一句话开始,全都听得清楚,因为,他一直在风湘陵窗外,甚至比风瞿还要早到一些,只是,没有勇气踏进去罢了。
“管账的……你心情好些了么?”
“……”
“唉唉!本大爷这么努力,你就不能配合一点啊!”
“……”
“管账的!我知道你没睡着!”
“……”
“……”
“……怎么了?”
“……”
“……”
“本大爷……我……对不起……”
“……?”
“本大爷知道,那两个家伙是死有余辜,本大爷虽没亲眼见到,但光看小鬼头睡着还哭成那样,就知道他们兄弟一定被折磨得很苦,本大爷最见不得人欺负弱小,所以,管账的你会想教训那些家伙也是应该。”
“……”
“何况、何况要是本大爷的话,这种混蛋,我怕是早在八百年前就想了九百九十九种惩罚他们的方法!只不过——只不过……”
“龙哥想说什么?”
“……管账的,你这样杀了他们,实在、实在不是很妥!唉呀!总之,本大爷实在不希望你和他们一样轻贱生命!”
“……轻贱生命?龙哥的意思是,即使无辜者遭受滥杀,亦不该反抗、不该复仇吗?那若他们先杀了明旋,再反过来要杀我,本魔君是不是也不该回手还击呢?”
“这……这……当然不是这样!那个时候如果本大爷来得早点,就算你不动手,他们若真要伤你或者小鬼头,本大爷也绝对会打扁他们!只是……冤冤相报何时了!管账的,你是怎么了?”
“……”
这段话如石沉大海,再没有回应,但龙澈然却感觉到怀中人身躯一阵隐隐的轻颤,凑过去看,风湘陵双眼紧闭,但那并不舒展的眉头,却已然泄露了主人纷乱挣扎的情绪。
他总是这样,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肯善待自己。
龙澈然手抚上那眉心,动作格外温柔,一下一下,似要抚平那凌乱的纹理,可却,只有越来越深,越来越让人心疼。
轻叹了口气,龙澈然移开手,却是摸到被子里,捉住风湘陵不知何时已经绞在一起,硬攥成拳的双手。
强势地,不容抗拒,掰开来,却如所料般,听到那人抑制不住轻嘶一声。眼前,五指如玉,却在指尖,结了暗红的痂块,宛如雪地里数片残红,有种即使凄怆也仍旧醉人的唯美,清冷寒凉,是冬的温度与颜色。
还是这么冷啊……
身躯密密地贴紧,以丹田靠住风湘陵后腰,龙澈然圈住他,另一只手也同样握上去,双掌张开,轻缓地摩挲那微微颤抖的手背。
气息流转,帐幔内都充斥着那种,宛若太阳一般的温暖。
“管账的,就算你现在,仍旧不能完全对本大爷坦诚,也没关系。”
“刚刚听到的那些事,本大爷不会跟任何人说,答应你的事,本大爷从来都做到了的,所以,你放心。”
“但是管账的……可不可以……我是说,你能不能,试着放松一些,看着你那样,本大爷会、会觉得很难过……”
“……管账的?”
身侧的呼吸平缓悠长,龙澈然方才意识到,自己唠唠叨叨一大堆,风湘陵或许早就睡着了,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认栽地叹口气,龙澈然将脸埋进风湘陵颈项,发丝软软绵绵,还带着种清洌的梅花香,微冷,龙澈然鼻尖痒痒,忍不住轻轻蹭了蹭。过分暧昧与亲昵的动作,让龙澈然做来,竟无端多了种孩子气,却也有些像是,那种会让人安心的抚慰。
明澈的少年意气与成熟的男子气概,这两种几乎完全相反的气质,就在这个奇妙的人身上,完美地合二为一。
又过了半晌,直到龙澈然也满足睡去,温热地呼吸喷洒在耳畔颈边,风湘陵忽而缓缓睁开双眼,前一刻还似乎平缓的心跳与呼吸,蓦地便有些紊乱了起来。
管账的……可不可以……我是说,你能不能,试着放松一些,看着你那样,本大爷会、会觉得很难过……
……
龙澈然,如果我说,不能答应,你……又会如何?
“漂亮哥哥、漂亮哥哥!你真的这么快就要走了吗?漂亮哥哥是不是还在怪小旋……吃了小旋做的糕点,漂亮哥哥会不会死?呜呜呜……小旋不要你死……”
蹲下身,风湘陵无奈地轻拍男孩肩膀,亲昵关切的模样同时惹来两个人稍嫌不满的眼光,明华虽然跟明旋很相像,但脾气可不那么可
爱,整个一别扭得很,跟此刻面色不善的龙澈然算有得一拼。
于是,风湘陵决定速战速决,“小旋乖,哥哥这次不能带上你,不过,我会很快回来的,你要乖乖听话,而且,那个糕点其实没毒,是那些坏人故意骗小旋的。”
“咦?真、真的……?”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啊眨,真是惹人疼的小鬼。
“当然!你看哥哥现在不是还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安抚安抚,风湘陵完全忽视背后那两道绝对狐疑和饱含不相信的眼光。
“真的呀!那……那……”小明旋突然小脸通红,放低了声音,“那漂亮哥哥……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娶你?”
瞬间石化,风湘陵再仔细回忆了一遍他的咬字,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小旋,你……这种话可不能随便说的哦!”
“我知道!”小家伙像个大人挺直了腰板,“娘亲说过,如果小旋以后有很喜欢很喜欢,想一辈子在一起的人,就要娶她!”
“这么说是没错,可……”话未说完,一个愠怒的男声突然插了进来,“喂小鬼头!凭什么是你要娶管账的,本大爷……等等!这怎么说都不对吧!管账的是大男人,男人你懂不懂,男人不是用娶的,是用嫁的!”
“哦,原来是这样……那漂亮哥哥嫁给小旋好不好?”天真地昂起头,小明旋作沉思状。
这还不是一样?风湘陵抚额。
“哼哼!那也不行!小鬼头,你还太小啦!再长个十几年,有本大爷这么高的时候,再考虑这种事吧!”
“对啊对啊!娘亲说了,等我长大成了男子汉,才可以的!所以,等小旋长大了,漂亮哥哥要当小旋的新娘子哦!”
再次石化,龙澈然这根本、根本就是在乱教小孩子!
没耐性跟这一大一小讨论这种毫无意义的话题,风湘陵赶在龙澈然发下句话前转向管家,“璋伯,这两个孩子就拜托你照顾了。”
“我已经八岁,才不需要人照顾!弟弟也不用,我自己可以照顾他!”明华大声抗议,却惹来头上一个爆栗。
“小子!给本大爷乖乖的,不然回来有你苦头吃。”龙澈然一脸恶人状,可怜的小明华于是撇嘴不言,这位“大叔”看起来好凶哦。
相反,乖巧的明旋却在一边噗嗤笑开,“谢谢漂亮哥哥和怪人哥哥,还有管家伯伯,小旋和哥哥会乖乖的!”
满意点头,风湘陵赏了男孩一个最最温柔的笑容,便转对管家使了个眼色,两人随即走到一边。
“他们的家人有消息吗?”风湘陵压低声音。
“确实跟大公子说的一样,”管家叹了口气,“那两个孩子母亲早死,父亲名声不佳,现在下落不明,不过老奴已经派人在打探了。”
“……若是找到了,先证实他的人品,再决定是否将孩子送回去,否则……只怕他们还是一样会被卖掉。”
“是,如果要送回孩子,老奴会打点好一切,大公子请放心。”
“好,那便有劳璋伯了。”
“大公子言重了,这是老奴的本分……只求大公子能早日回来多陪陪王爷,老奴是担心……他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恐怕终是放不下王妃一人啊……”
“……”
叹息着,管家蹒跚而去。
风湘陵却仍旧愣愣地站着,眼神落处,兰榭竹廊,那正向自己慈祥微笑的中年男子,微弯的脊背,岁月的痕迹过早地刻凿上去,又有谁晓,未及不惑,已知天命?
三载时间,恍若十个春秋,如年度日,命里绵长。
“湘儿,为父会一直等你回来。”点点头,男子目光温和,“瑛儿的忌日,我们一家人再聚在一起。”
“父亲……”风湘陵喉头有些发涩。
“湘儿,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不会让为父失望的,对吗?”刘协取下腰间玉佩,捧在手中轻轻抚摸,眼神里柔光宛转,然后,收紧手掌,他走近风湘陵。
“瑛儿,我信你,在天有灵,”仔细地将坠着玉佩的红缠丝绳系上风湘陵腰带,苍纹玉石,相映成辉,刘协口中喃喃,“请你,保佑我们的孩子,保佑他,渡过此劫,一生平安。”
“父亲,这是……!”风湘陵大惊,正要抬手取下,却被刘协按住动作,“湘儿,记住,无论你在何时何地,都要记住,你的母亲一直在看着你,而这里,有个父亲,始终都在家中等你归来,永远,不要忘记。”
鼻头发酸,风湘陵收紧掌心,温润的玉石暖暖流韵,熨帖肌肤,一如很久以前,那总是轻抚眉心的柔软温度。
……
“母妃,湘儿今日新学了一曲,您听听看可还有不对的地方?”小小的孩童抱着与身子同高的古琴,显得很是笨拙。
虽然那琴,其实已经是特制的最小的了。
停下手上绣工,春日锦绣,行旅迟迟,恰恰落在远山苍翠上那一点新绿,“好啊,湘儿要弹什么?”
眼珠巧巧一转,深紫透亮灵气逼人,小家伙甜甜应道,“是上次生辰,师父给
的古谱,叫《春晖》。”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女子秀雅的容颜,黛眉淡点,笑意柔婉,小小稚童满含期盼,眼巴巴地看她起身离开绣屏,然后,是一双柔荑温温,落在自己前额。
舒服眯眼,刘海之下的眉心,细看,一朵淡紫梅花印,浅浅如画。
……
“母妃,绪什么时候会长大?他好像一直都这么小,抱起来就像小动物一样。”
“傻孩子,他才一岁,自然小了,不过,他很快就会长大,会赶上你的哦,所以,湘儿要快快学会当个好哥哥。”
“嗯!母妃,我比绪大三岁呢,一定能当个好哥哥的!”
“一定哦!绪,”伸出小指,郑重地勾住婴孩软绵绵的手心,“我们一定会是世上最好的兄弟!”
一定会的……这是我们的约定……
“管账的,想什么呢这么出神?”龙澈然终于忍不住开口,风湘陵一惊,方才意识到自己是在驾雾背上,而他们,已经离家很远。
“既然这么舍不得,干嘛不多住几天?本大爷这才想到,要不是突然遇上小鬼头的事,你该不会真学那什么上古圣贤,来个三过家门而不入吧?”
“龙哥……”风湘陵轻轻一摇头,“不是本魔君不愿回家,而是……罢了!还请龙哥不要再问,下次回去,那些事情总会解决的。”
“你不说本大爷也知道,”一腿勾着腾云肚子,龙澈然倒挂金钩,一手探地,顺势扯掉两根狗尾巴草。
瞥一眼风湘陵正襟危坐的样子,想了想,将两根都叼进自己嘴里,一左一右,很有些地痞无赖的味道,“哼!是因为那阴沉脸的小子吧?”
风湘陵偏过头去,不理会他,龙澈然总算识相大笑,“好啦好啦!本大爷住口总成吧?”
咬着狗尾巴草茎,龙澈然还真地安静下来,不过,也只闲住半刻功夫,便又突然大叫一声,吐出嘴巴里的东西,“不对!本大爷话没说完,怎么就住口了?”
风湘陵不知他又在发什么疯,挑眉随意瞟一眼,“龙哥,本魔君似乎,并没让你不说话。”
龙澈然气结,“管账的,你又给本大爷装傻!临走前小鬼头说得那些话什么意思?什么中毒,什么会……呸呸呸!那个字本大爷才不要说!”
风湘陵莞尔,“本魔君还道是什么,龙哥原来指这个,那确实是他们骗小旋的,本魔君并没有中什么毒。”
仍旧狐疑,龙澈然追问,“那就算撇开这个不谈,你又为什么丢下本大爷,独自一个人去犯险?”
叹口气,风湘陵笑容无辜,“龙哥当时睡得正香,本魔君不忍打扰,何况你后来也看到了,那两个喽啰,还轮不到龙哥出手教训。”
迷魂汤,这绝对是迷魂汤。
龙澈然在心里这样警告自己,但仍旧免不了被捧得晕晕乎乎找不着北,居然还真让风湘陵蒙混过关了。
于是,趁着这难得的安静时间,腾云和驾雾似心有灵犀般,开始卯足了劲儿向前冲,龙澈然就算再想说话,也被震得胸腔发麻口不能言。
好个管账的!又算计本大爷!看到了熏风午原,本大爷还让不让你喝那上好美酒了!哈哈!熏风,龙澈然大爷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