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爸大概被我爷爷给软禁起来了,我连见都没见过呢,都不知道长什么样儿。」我说完这句,他侧头看我,大概在分辨我说的这话几分是真的。
「不知道长什么样,那你怎么知道你像他?」
「嗯,人人都这么说,说我长得像,说话神态也像,就是不像我妈……哎,可惜了。」
他边上楼边问:「嗯倒是常常听你说起你妈……她在a市吗?」
「嗯,她在,等有机会带你见见她吧……」
「她在哪儿?」
「西山公墓。」
冷秦停下脚步,回头看我,我差点撞上他,在低一阶的臺阶上仰头看他,他目光深幽,看不出什么情绪来,半晌,他说:「施妺喜,对不起。」
「嗯?你对我不起什么?」
他眉心一折,转身继续爬楼,我也跟上去,到了四楼,他掏钥匙——一层三户,唯有他家那门光秃秃,一个门联福字都没有,瞅着冷清。
开了门,他给我拿了双新的男士棉拖鞋,自己则穿露脚趾的灰色塑胶拖鞋,我跟他进屋,才发现他屋子收拾得可真整洁,虽然到处都是书,但都整理得井井有条,摆放错落有致。
他家是那种老干部家的传统摆设,都是老古董傢俱——樱色实木,匠工雕刻衣柜、茶几和书桌,还有套墨绿防尘绒的沙发,电视也是最老的那种,估计他都不看,用个白色罩布盖着。
「老师……你这住得挺简陋啊……」我不免发出感叹,他挑眉瞥了我一眼,我忙改口:「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你喝点什么?」
我转转眼睛提了提我手里的茶叶:「咱们喝这个,听起来很高级的样子。」
他嘴角微微上挑,从酒柜里拿出茶具——两盏撇口青黑瓷器,一钧窑双耳罐——我认得,不免激动:「老师,你竟有北宋建窑兔毫盏!」
他一怔抬头:「你怎么知道这东西?」
我拿在手里把玩欣赏:「当年有人也送我妈妈一套,那人是个高官,有点来头,常年用建盏喝茶,也说了很多学问,我跟着听了不少——这建盏,是宋朝皇室御用的茶具,烧制常有挂釉现象,所以也称,釉泪盏。兔毫建盏贵在赏它的斑纹,横纵隐显,斑纹密度不同,各式各样,口沿薄往外撇,喝茶上下唇贴近,很服帖,壁厚又不易散热,所以实用。这双耳罐的玉雕也是宋代的特点——宋代喜用玉雕动物,所以你看上面这羊,雕得细緻温顺,体现匠人精巧技艺,若泡上一泡绝壁古树的大红袍,一定味道醇厚又甘香…………」
我欣喜地说,却觉冷秦一直盯着我看——黑睛凝望,目光专注……我再抬头看他,他竟有些局促,眸色更浓深,翘起唇角:「我发现你这孩子有点趣,懂不少雅玩意儿……上次说禅,这次说茶,施妺喜,你还会什么我不知道的?」
我听不出他这是讽刺我还是夸我,挺难为情的,挠头——「跟你没法比老师!」
他淡淡挑唇弧:「行吧,我慢慢发现吧……」说完,摸了摸我的头,端了茶具起身去烧水。
趁他出去,我翻他桌案上的书,大体都是些史书史料,古旧的线装书,都是繁体竖版,我也看不懂,再往旁边看,有个小影集,我翻开看,第一张照片就是个小美女——短髮,娇滴滴的可爱,大眼睛,红嘴唇,眉心一个红点儿,穿布兜朝镜头笑——再翻一张,还是这小姑娘,穿裙子站在花园当中,再翻一张……好几张都是这姑娘!
这会儿,冷秦进来了,看我愣愣地端看那影集,他眉头一皱,上来就要抢,我动作快,躲到一旁指着那照片问:「这是谁?你女儿?你妹妹?」
冷秦微微一怔:「什么?」
「你青梅竹马?」我继续问,心里不大好受。
他无力闷哼:「别发神经,施妺喜。」
「那是谁?你藏了很多这小姑娘的照片,现在还拿出来看!说,是不是初恋情人!」我也吃小醋,哼!虽然没见过这姑娘长大的模样,但凭这小时候的样子,基本判断是个美人胚子,现在说不定躲在暗处勾着我家冷秦!
冷秦说:「还给我。」
我看他挺严肃,心里更难受了,一跺脚:「冷秦!你告诉我,这是谁!」
他不管我,直接上来抢,我不给,他要夺,我推他,他拥我,我俩一齐倒在沙发上,都爬不起来了……我把影集压在身下,看他着急的样儿,心头刺辣,混着他微愠热气,鼻子一酸,眼泪都滚下来了,咧了咧嘴——「冷秦,你坏蛋你坏蛋!」看-肉-文来-初-阳:1:8:9:9:7:1:2:9:8
冷秦一看我表情都碎了,也不争了,屈起手指弹我脑门,还挺疼,我一生气,眼泪更汹涌了,顺着眼眶流进耳朵里去。
「你哭什么啊……」他捏我下巴。
我鼻音喃喃:「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是不是这姑娘?」
他哼了一声,挺无奈:「我说施妺喜,你这心眼儿也不比我大多少啊……」
我恼羞成怒,朝他脸上咬去:「我不管,你喜欢别人,我也要把你夺过来……我要你,我就要你,不管谁来抢你,我都斗争到底!」
他拢着的眉心,忽地一下子展开,他笑了——真笑了,我从来没见过他笑,头一回见了他黑眸微弯,唇圆上挑,整张脸都绽放开来——我不免一怔。
他又刮我鼻子,声音缓和了很多:「施妺喜,你怎么那么傻啊……我跟你说,照片的小姑娘是我,我妈喜欢女儿,所以小时候总给我打扮成那样……你不信看看照片背面是不是我妈的留念题词?而且你往后翻翻就看见都是我正常的样子了……」
我一怔,忽然脸热,羞臊极了,但不服,还要咬他:「你坏你坏!还是你坏,你怎么不早说!」
他拥着我,却偏脸躲着我的攻击,躲不过,他也反咬我:「别撒泼施妺喜,老实点儿……」他说这话,一口堵住我张开欲吃他的嘴巴——吞了我的唇,嚼了我的舌,气息不匀,热浪蒸腾,他这样蛮暴又狂热地侵吞我——我七晕八素,昏头昏脑,喘不过来一口气来。
但软了,瘫了,化成一滩水——口鼻里是他的气息,身上承着他的重量——我朝思暮想的男人——我的老师,冷秦——不免挺腰动胯——哦老师,我想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