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虞早上来学校的时候脚步有多不稳，晚上回去的时候就有多健步如飞。

反而是叶敏，几乎一整个白天都是他扶着陈思虞防止他看不清路被绊了摔了的，结果晚自习反而是他边做作业边发抖，陈思虞坐在他旁边都能感觉到身旁的人时不时颤一下，喘息声乱七八糟，不时地发出一声像是抽泣的声音。

陈思虞没忍住碰了碰他，问，

“没事吧？”

但几乎是他的手一贴到叶敏的腿上，叶敏的两条腿就都猛地抽搐了一下。

他转头看着陈思虞，眼尾还是红的，全身上下的腺体都好像还沉浸在刚刚的高潮中，稍微碰一碰就全身都开始出水。

陈思虞只是摸了他一下，他就哭了。

完全是生理性的泪水，好像是泪腺坏掉了一样，叶敏擦了半天擦不掉，整个人缩在座位上难受的要命。

陈思虞更心疼了，想好好摸摸他揉揉他，忍不住伸手过去……然后就第一次被叶敏拍开了。

“呜……你别碰我了……我真的射不出来了……下面好痛……”

叶敏声音含糊沙哑，带着还没消下去的哭腔。

陈思虞有些难过地收回了手。

叶敏看着他失落的神色，更难受了。

……但怎么办，他真的不敢再被陈思虞碰了。

他的身体早就已经从里到外都被打上了陈思虞的记号，刚刚的那场性爱更是让他疯癫若死，他几乎有种要被那根鸡巴操死的感觉，而脱离了性爱之后，他这淫荡的身体又开始不住地回味，陈思虞就在他旁边，独属于陈思虞的味道隐隐约约地传过来，他只听着他在旁边做题、翻草稿纸的声音都能回忆起刚刚填满他身体的尿液和堵在穴口的阴茎，下面的一根更是硬了软软了硬，偏偏什么都射不出来，孔道处更是干涩尖锐地痛。

……真就做爱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

晚自习下课之后，陈思虞按照约定去找了陈思寂。

考虑到叶敏状态不太好和看着他收拾东西的时候又一副欲言又止很不舍的模样，他干脆拉着叶敏一块儿去了。

……反正陈思寂和叶敏也认识不是。

他在一群放学的学生中逆行，等到了17班的门口发现17班的人居然没走几个，安静的要命。

陈思虞皱了皱眉，比他先一步看到教室内情况的叶敏已经拉住了他，并对他摇了摇头。

17班里的气氛只能用剑拔弩张来形容。

陈思寂坐在座位上脸色不怎么好。

她看着站在她桌子前的何茜茜，表情几乎已经带上了不耐，“我说了，我今晚有事，我急着回家。”

中午在食堂的时候陈思寂见到了一眼陈思虞，那时候陈思虞还在发着烧，她叫了他一声他也没听到，还是旁边的叶敏拉了他一下，他才看见的陈思寂。

如果不是知道陈思虞生病不喜欢去医院也不喜欢一个人呆在家里，她是说什么都要把他拉回去的。

白天陈思虞旁边有叶敏看着，陈思寂对这个对她哥明显有想法的人还挺信任，但放学了叶敏又不能跟他回家（叶敏：其实我很可以，就是不好意思说）——那现在还生着病发着烧的陈思虞岂不是一个人？

陈思寂急的火气都要出来了，何茜茜还堵在门口不让她走。

“……静静……”

何茜茜咬着嘴唇盯着她看，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指甲死死地抓着自己裙摆，连上面细碎的小钻石被蹭掉了都没看见。

“……就一晚上……求求你……就今天一晚上好不好”

“我说了我今晚要回家，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陈思寂烦的要抓头发了。

这要是初中她早就抄椅子打人了，但面前的何茜茜娇弱的模样怎么着也不像是能挨她两椅子的样子。

她下不去手。

旁边有女生小心翼翼地劝。

“班长，茜茜今天过生日，就开个生日派对，很快就结束了，不要很久的。”

“对啊班长……你要真的很急你过去吃口蛋糕就行了，茜茜就是希望你去吃口她的生日蛋糕。”

陈思寂更烦了。烦躁中带着深重的难以理解。

“她过生日关我什么事？我不去难道影响她开生日派对了吗？”

然后她的目光放回何茜茜身上，考虑到认识这两星期何茜茜帮了她不少，叹了口气，硬是把心底想打人的冲动压了下去，努力好声好气地和她沟通：

“茜茜，生日礼物早上不是已经给你了吗？你不是说很喜欢吗？祝福也说过了，你到底还想要什么？——你要知道不是你过个生日就得所有人围着你转的好吗？我有我的事情要去做你知道吗？”

何茜茜攥着裙子垂着头站在她桌子前，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她哭的浑身颤抖，却还在克制着不发出声音。

“——诶，我觉得班长说的有道理啊，何茜茜你放人走呗，班长说不定真有急事啊。”

有个后排男生摸摸头声音轻快。

然后就招来了周围同学沉默的注视。

男生更奇怪了。

“……咋啦，不就过个生日嘛，谁没过过啊，多大点事啊？”

陈思寂不想再和她耗下去了，她看了眼时间，估计陈思虞快到门口了，干脆直接站起身，推开堵在桌子前的何茜茜就往外走。

何茜茜被推了个踉跄，但还是连忙伸手抓住陈思寂的手腕。

“静静……我……”

陈思寂烦了。

她盯着何茜茜的脸，声音很冷。

“我很讨厌女生哭，因为她们哭起来很丑。这让我以后即使见到她们可爱的样子也只会想起她们丑的样子。何茜茜，你的眼泪不是对付我的武器，收起来吧。”

说完她想扯出手腕。

“呜……静、静静……”

何茜茜死死地抓着她的手腕，然后争执之间，陈思寂手腕上的手链被拉扯断了。

珠子落在了地上哒哒地崩了一地，有几个咕噜咕噜地滚到了椅子的角落里。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一秒。陈思寂愣怔地盯着手腕上断掉的细线和幸存的几颗珠子。

何茜茜满脸惨白惊慌地看着她。

她忍不住后退半步，

“我、我赔给你……”

……但赔了又有什么用呢。

陈思寂有和何茜茜讲过，这串手链是陈思寂父亲还在世的时候给她买的，即便赔了个一模一样的，也不一样了。

陈思寂累了。

她最开始和何茜茜玩的起来是因为何茜茜很聪明而且长的也很可爱，和她相处起来很舒服。

但是现在这个明知她有事还堵在这里，哭的满脸眼泪鼻涕丑的要命——嗯、其实好像也不怎么丑（？）——的女生，只让她觉得很疲惫。

陈思寂对自己决定不去理会的人是不会投注任何多余的注意力的。

“让开。”

她声音很轻，从何茜茜身侧平静地走了出去。

然后在门口碰上了看完了全程的陈思虞和叶敏。

叶敏看着她目光复杂。

他早听说了陈思寂把班里学生管的服服帖帖，但这和现场看到初中时候连老师都不敢轻易得罪的何茜茜在她面前哭都不敢哭出声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而陈思虞眸色沉沉，面色凝重。

他看着陈思寂，又好像在透过陈思寂的身体看着她身体里另一种奇怪的生物。

这是他的妹妹啊……

他轻声叹息，看着陈思寂的目光中带着其他人无法理解的情绪，他说：

“静静，回去，去和她道歉。”

陈思虞已经几乎快要忘记了，陈思寂和正常人是不一样的。

在他们年幼的时候，曾经发生过一件事。

那还是在陈思虞和陈思寂在幼儿园的时候发生的事了。秦秀妍那时便不怎么管他们，每天早上把他俩打包往幼儿园一丢，然后晚上去接，几乎就是把幼儿园当成了孩子暂时照看的场所，所有的家长参与的亲子活动都没有去过。

小孩子的恶意总是纯粹的，于是那个时候就有个小男生带头叫他们“没妈的孩子”。

正常的孩子听到这个是会伤心地回家质问妈妈。

但陈思寂不。

在那个男生某天边喊她“没妈的孩子”边抢她的蜡笔的时候，她站起来顺手提着自己坐着的凳子就砸了过去。

她甚至本能地调节了一下角度，用凳子角去砸他的眼睛，速度又快又狠，被她打的那个小孩哭的昏天黑地挣扎，等他额头被砸出血之后周围的小孩也开始哭。

陈思虞赶到的时候被打的那个小孩已经趴在地上几乎哭不出声了，陈思寂就面无表情地用手掐着他的脖子，把自己整个体重压上去，看着那个小孩憋的满脸通红痛苦挣扎。

陈思虞冲过去抱着她的腰把人扯开了。

那个孩子最后住了院，头上被缝了几针，半张脸裹了纱布。

——虽然陈思虞赶到的及时，但那小孩已经被陈思寂提着凳子砸了很多下了，并且那凳子不是朝着脸，就是朝着头。

最后家长带着人来找老师。

老师调出监控，里面清楚地记录下了那小孩的声音。从他说陈思寂“没妈”，到他上来抢她手里的东西，然后又说陈思虞是“贱种”，到陈思寂一点征兆没有就提凳子打人。

陈思虞陈思寂在学校都很乖，老师心早偏的没边了，那对家长最后也只能绿着脸走了，最多幼儿园给了些补偿。

后来几个老师见到陈思寂也是以夸为主，“那种傻逼你不动手他就觉得你怕他，咱静静真厉害！”

但是陈思虞却私下里找到陈思寂。

他说，

“静静，我们去和他道歉。”

“……你那个时候，是真的想杀了他吧。”

等后来大了一点，兄妹俩自己窝在一起

复盘了这个事。

“……不知道，就是觉得他很吵。”

“因为手边最硬的是凳子、就用了凳子，打脸是因为打了脸他就会只顾着疼不会跑，而且捂着脸视线也会受阻……砸头是因为头上血管破了会喷满头的血，会让他害怕，然后再掐着他的脖子他就没什么抵抗的力道了，要不了多久他就能死……是这么想的。”

“一瞬间想到的吗？”

“嗯……就是在冒出，要让他闭嘴，这个想法之后自然而然地就出现在脑海里了……”

“不会害怕吗？他会死掉啊。你会变成杀人犯啊。”

“……和菜市场死掉的鱼、死掉的猪有什么区别吗？我之前也有看刘阿婆杀过鱼啊……鱼死前也会扑腾两下，感觉和他也没什么区别吧？”

陈思虞有些呆愣的看着茫然的、真的感到疑惑的陈思寂。

那个时候，他知道了自己的妹妹天生浅薄的生命价值观和弱于常人的共情能力。

除了哥哥陈思虞，她几乎不在乎周围任何人，包括他们的母亲和早逝的父亲。

……取而代之的是她超出常人的理智和冷静。

她喜欢条理清楚的事情、排列整齐一眼可以看明白的表格、可以清楚理解她表达的话的聪明的人，她讨厌计划外的事情、讨厌情绪化耍脾气的人、讨厌意料之外的雨天。

几乎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她总能找到最简洁有效的方式解决问题……哪怕有时这个方法，对于常人来说很不能接受。

比如在幼儿园里想要把同学掐死一劳永逸。

比如前两天纵容着班里男生轮奸了赵奇，还带着剩下的女生一起围观。

……再比如现在，为了能快点摆脱何茜茜的纠缠，故意让她抓住自己的手腕，然后再让手链崩断。

她曾经告诉过何茜茜这是她去世的父亲给她买的，她带了十几年——但其实带十几年只是因为陈思虞有个同款，她想和陈思虞有一样的小细节罢了。

至于父亲？

他死的时候陈思寂还没记事，何况陈思虞几乎弥补了她所有缺失的亲情，一条手链罢了，断了就换新的，她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但何茜茜会很愧疚，会非常愧疚。这份愧疚会让她再也没有勇气阻拦想要离开的陈思寂。

陈思虞站在门口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哪怕包括叶敏和何茜茜自己在内都觉得手链断掉完全是因为何茜茜的拉扯，但他就是可以笃定，这是陈思寂自己设计的。

……这是他的妹妹啊。

于是他站在门口，用不容拒绝的语气告诉陈思寂。

“静静，去道歉。这件事情你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