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丹佛缓慢而富有磁的声音萦绕在耳边，我坐在吧台边，汹喝着破，
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忙着调酒的美女说着不咸不淡的废话。在我身后不远处，是一
对对相拥起舞的情侣。
陈雅前些天去了广州，下午在电话里跟我说了句rry christ
as后，就被人拉着去香港shoppg，扔下无聊的我拿着手机发呆。
晚饭是和东哥还有娟子一起吃的，大概是看出我没什么胃口，娟子让我和她
一起过平安夜，本来都打算点头了，但我一想到那个傻冒博士，就有点怀疑刚才
的海鲜是不是不大新鲜，於是装出一副身体不适的样子，迳自出了饭店，一个人
晃晃悠悠地在大街上溜躂
在这个清冷而孤寂的平安夜，我漫无目的地晃过了两条街，除了对迎面而来
的美女吹吹口哨，然后再和她身边的男人怒目相对之外，在路边灿烂的霓虹灯下，
我再也找不到什么能让我提起兴致的事情。当我看到这个门口没摆圣诞树的酒吧
时，便一头撞了进来。
「喂，给我一支烟。」
虽然我每天都要面对各种各样的女人，不过我的记不错，虽然算不上过目
不忘，但只要打过交道，我都会留下印象。迷离的灯光下，她的容貌显得有些模
糊，但这张脸很陌生，应该是没见过的。
我把吧台上摆着的「黄鹤楼」烟盒朝她面前推了推。她自己手里攥着打火机，
我瞄了一眼，是「粉红公主」，她倒蛮有品位的。
燧石发出一声轻响，腾起淡蓝色的火焰，青白的烟雾袅袅升起，遮住了我的
视线，她的脸越发显得扑朔迷离了。
「你怎么一个人？」
她换了个坐姿，左胳膊带着半个身子趴在吧台上，右手支起，手掌撑着脸，
食指和拇指夹着蓝色的过滤嘴。她的左腿跷在右腿上，闪亮皮靴包裹的脚尖张扬
地翘着，随着身体一晃一晃的，让我有点眼晕。
「你不也是？」我喝了口酒，突然想到了一个在网络上传播甚广的一个爱情
故事。
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声音却突然暧昧了起来：「说的也是，那你说我们
孤男寡女的碰到一块儿，会不会发生点什么？」
我笑了笑：「怎么，想泡我？小说看多了吧。」
她一愣：「什么电视剧？」
「《给我一支烟》啊，看过没？」
她皱着眉头，忽然脸上变了颜色，恶狠狠地对我说：「你什么意思？」
我也被她弄晕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说炸就炸了，想想自己说的话，忽然意
识到问题出在哪儿了，笑着说道：「呵呵，你误会了，你找我要烟让我想起了那
部小说的开头，没别的意思。」
她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但还是冷冷地，盯着我一眼不发，不时深深吸一口
烟，还好，总算没喷在我脸上。
「请你喝杯酒，算是道歉怎么样？」我试探着问道，看到她跃跃欲试的样子，
赶紧又加了一句：「太贵的我可请不起。」
她朝我一笑——也许她认为够妩媚，但在我看来那笑容多少有点轻蔑的味道，
接着朝吧台美女说了句：「一瓶欧雷特吉拉。」
美女看向我，我微微点了点头，转过脸问她：「是不是还要雪碧？」
她撇了撇嘴，飞扬的唇角鲜艳欲滴：「你喝芝华士是不是还要加绿茶？」
我茫然地点了点头，却又遭遇了轻蔑的笑容：「看不出啊，你还是个台湾农
民。」
我琢磨了一下，没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也不再理我，旁边的吧台美女
已经把打开的酒拿了过来，不过没有雪碧，除了两个玻璃杯外，还有一大杯冰块、
一盘柠檬片和一个盛满白色颗粒的小盘子。
我越来越觉得自己真是个台湾农民了，不过当着她的面，也不太好意思问美
女那白色颗粒到底是什么，只得眼巴巴地等着看她怎么对付这些东西。
美女将酒倒进杯中，接着又拿过两个小小的空盘，各自放上几片柠檬，再把
杯子盘子一股脑儿地推到了我们面前。
她很快端起杯子，一仰脖子，大约四分之一杯的酒就这么倒进了肚子里。就
在我看得眼睛发直的时候，她又捏起一片柠檬，在那盘白色颗粒上蘸了蘸，接着
送进嘴里，含了几下后才吐出来。
我开始有点怀疑那是不是什么毒品，不过看看酒吧能这么光明正大地摆在桌
上给人用，似乎又不大像。我被满心疑惑弄得火烧火燎，看来好奇心还真的是能
杀死猫，
眼前这个神秘美女带给我的冲动，竟然远远比不上一叠莫名其妙的白色
颗粒。
我也顾不上面子不面子的了，指着那个小碟子，向吧台美女问道：「这个是
什么东西？能吃的？」
「呵呵……」她却突然笑了起来，笑声清脆动听到了刺耳的程度，吧台美女
似乎也被她感染了，虽然没笑出声来，但也在抿着嘴偷乐，却不回答我的问题。
「你怎么连农民都不如，」她笑得更肆无忌惮了，全身都在颤抖，一只手还
搭上了我的肩膀，就像大哥教训小弟似的拍了我几下：「这是盐啊，你别跟我说
你是白毛女转世，没见过这东西？」
饶是我的脸皮早已厚比城墙，此刻还是感觉到一阵火辣辣的难受。唉，酒吧
果然不是谁都能来的，买的起酒的人虽然很多，但大多数都是像我这样特吉拉配
雪碧、芝华士加绿茶的货色，真正会喝的，恐怕十个里面也挑不出一两个来。而
我，就如此不幸地碰上了这么一个。
她的身体又凑近了些，胳膊肘直接撑在我的肩膀上，快烧完的烟屁股几乎要
贴上我的脸。她的声音混合着烟雾和酒精，还有一种淡淡的香味，她说话呼出的
热气扑在我的脸上，让我觉得自己开始有些昏昏沉沉的。
总算是她还有点人，没有继续嘲笑我，而是轻声说道：「好了，不开你玩
笑了，省得把你吓跑了还要我自己付帐。来，尝尝吧，用柠檬蘸盐配饮，很棒的。」
我照着她的方法喝了一杯，当我将蘸了盐粒的柠檬片含在嘴里的时候，特吉
拉的甘甜、柠檬的酸涩、盐粒的苦咸混合在一起，我的唇齿间产生了一种奇妙的
味道，冲击着我的口腔、牙床、咽喉，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来形容那种感觉，
总之那是我之前从未体会过的。
照样又喝了一杯后，我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坐到了离我一尺多
远的地方，还是半个身体趴在吧台上，用手撑着头，笑盈盈地看着我。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朝她笑了笑，伸出了手说道：「刚才让你见笑了，我很少
来这种地方，对这些不懂。邓林，很高兴认识你。」
她也伸出手，不过没和我握手，而是抓住我的指尖，轻轻捏了一下，旋即又
缩回手去。她没有说自己的名字，而是冲我露出顽皮的笑容，接着说道：「还有
更好喝的，要不要试试？」
除了傻兮兮的点头，此刻的我还能做些什么？
她挥了挥手，冲着旁边的美女喊道：「拿一个海波杯、一把吧勺、一个量杯，
还要一杯橙汁、一杯石榴汁，没有石榴汁的话西瓜汁也可以。」
我看着她先在海波杯里放上半杯冰块，接着将特吉拉和橙汁分别倒在量杯里，
称好份量，然后缓缓倒进海波杯，左手拿起杯子，右手用吧勺在里面轻轻搅动。
修长白皙的手指贴在透明的玻璃杯上，不知道是杯子还是她的手指，似乎散
发着淡淡的光彩。淡紫色的指甲油在银色吧勺的映衬下，更显得晶莹剔透，指甲
上星星点点的小花似乎活动了起来，在我的眼前晃来晃去。
一滴红色的液体落进海波杯，直直坠落在冰块上，一团红中带黄的色彩从冰
块上腾起，缓缓上升，在特吉拉和橙汁组成的背景下，就像一轮红日慢慢出现在
我的眼前。
「喂，看傻了。」
我的肩膀被拍了一下，连忙抬起头，映入眼中的是比初升红日还要灿烂的如
花笑靥，我呆呆地注视着她的脸庞，情不自禁地喃喃低语：「真好看……」
她的脸似乎红了一下，但紧接着就恢复了正常，将海波杯递到了我手里：
「这叫日出，尝尝吧。」
漂亮的鸡尾酒喝进嘴巴里，给人的感觉可远远不如静静观赏时的那种赏心悦
目，再加上我向来不太喜欢喝这些味道古怪的洋酒，只是浅浅抿了一口便放下了。
她皱起眉头说道：「怎么？不好喝？」
我笑着说道：「这样不过瘾，「砰砰砰」你知道吧？」
「你是说特吉拉加雪碧摔？」
「呵呵，」我笑着摇了摇头：「老外的酒再怎么喝也是不过瘾，我们换个喝
法，怎么样，敢不敢试试？」
她疑惑地看着我，还是点了点头。我起身走出酒吧，跑到附近一家24h便
利店买了半打二两五的二锅头和一大瓶雪碧，用大袋子装好，拎在手里，丁零当
啷地快步跑了回去。
回到酒吧，我也没跟她说话，迳自弄一瓶二锅头，在两个杯子里各自倒上
差不多五钱左右的量，接
着兑进去大概相当於二锅头三分之一的雪碧，拿起个杯
垫盖住杯口，胳膊平举，「砰」的一声，杯子重重落在杯垫上，雪碧的泡沫溢满
了杯壁，揭开杯垫，一股浓重的酒香，混杂着雪碧的甜味扑鼻而来。
〈着她目瞪口呆的样子，我心里那叫一个爽。我如法炮制了第二杯，端起来
递到她面前，自己先一口乾了，感受着口腔和喉咙里的辛辣，咂吧了一下嘴，笑
着对她说道：「试试，绝对正宗的国产「砰砰砰」，这个可比你那个什么日出有
劲多了。」
她注视着我，轻启朱唇，亮闪闪的舌尖在斑斓贝齿上扫过，她的舌头会不会
比我手里的「砰砰砰」味道更好呢？
她接过酒杯，像刚才一样一仰头倒了进去，放下杯子，挑衅似的看着我，那
眼神像是在说，怎么样，你这个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啪啪」，我轻轻拍了拍巴掌：「酒量不错啊，再来一杯？」
她乌黑的眼珠滴溜溜地转动着，忽然笑了起来，对我说道：「怎么，想把我
灌醉了使坏啊？」
「嘿嘿，」我乾笑了几声，没承认，但也没否认，含糊其词地说道：「说哪
儿去了。」
她斜了我一眼，像是在考虑着什么，接着说道：「好吧，我们就来比比，看
谁先趴下，输的付帐。」
我笑着说道：「很有斗心嘛，不过这赌注也太小了点，另外光是拼酒是不是
也太没技术含量了。」
「那你说怎么赌，赌什么？」她还是斜着眼睛看我，脸上的表情像是在说：
甭管你出什么歪招，本小姐都接着了。
我的心里暗笑，脑筋飞速转动，眼神在酒吧的各个角落扫过，想着到底该找
点什么东西来赌。
有了！
「你看那边，」我指了指十几米外的一个角落，看到她扬起头，便继续说道：
「那张桌子上的两年一女，女的是跟我一起进来的，两个男的刚过去在跟她搭讪
呢。酒我们照样喝，外加赌那女的今晚会跟哪个男的走怎么样？等他们走的时候，
要是我们两个都还没趴下，也能分个输赢。在一群光着膀子大声吹牛皮的民工和乡下大叔大妈们中，肖楠安静地坐在车
厢角落里的行李堆上玩着手机——一部银白色的iphone5，嘉伟送她的生
日礼物。一件素白色的小t恤和牛仔短裤紧紧包裹着她修长纤细的躯干和大腿，
小麦色的肤色和雪白的运动鞋、运动袜都散发着活泼好动的青春气息。车厢里刺
鼻的柴油味和烟味，乘客们?a href==＿bnk性拥南缫艉统盗竞錾虾鱿碌牡唪げ19挥腥谜飧龀抢?br /≈gt；来的女大学生感到不快，相反这一路的见闻让她感到格外新鲜，她时不时用手机
抓拍着窗外的青山绿水和田间金灿灿的油菜花，继而转发到她的微信朋友圈里和
朋友分享着自己的旅途见闻，貌似这里网络信号还不错。
因为暑假的安排，上个月她和嘉伟恶吵一架，作为她的学长兼男友，嘉伟希
望她的假期是安静地呆在家里读几本书，学着炒几个菜，他总是向她渲染着外面
世界的危险，不厌其烦地告诫她不要和陌生人说话，而肖楠却忍受不了这种对她
生活细致入微的规划，虽然家境优越，但自小的娇生惯养却并没有让肖楠染上城
里大小姐的习，崇尚自由的她渴望着有一天能走出城里那些钢筋水泥浇铸的高
楼大厦走进大自然的怀抱，也对她这一趟旅途的目的充满着自豪与期待——她在
学校报名参加了志愿者协会，利用大三的暑假来这个村里支教，这一切都未曾和
嘉伟商量，俩人也因此在激烈的冷战之后陷入冷战。于是学校刚考完试，在县里
经过几个星期的培训，一气之下的她便打起背包踏上了这次旅程，她要用行动向
他证明自己不是那个娇气的学妹，没有他的存在她也能行。
然而，这确是噩梦的开始。
第一章黑水乡
一路颠簸，车停在了一个路口，终点站到了，肖楠提着大包小包挤下车来，
一股乡间夏日阳光蒸腾下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崎岖的黄土路踩着让人感觉很踏
实。
「哟！妹儿，来俺们这儿做啥呀？」一同下车的一个青年男子笑嘻嘻地向肖
楠搭讪道。
「大哥，请问黑水乡中学怎幺走啊？」肖楠礼貌而自豪地笑着，她眼睛不大，
但笑起来两只眼睛像是弯成两轮新月，仿佛天使一般俏皮可爱。
「我是a市的，
暑假来这个村支教。」
听到「支教」两个字那男子咧着个嘴坏笑起来。
「敢情又是城里来的大学生咧！」 周围几个汉子见了肖楠这幺个清新亮丽
的小美女也都嘻皮笑脸地凑上来。
「来俺们这鸟不拉屎的地儿教个蛋的书，还不如跟哥几个回家当老婆去。」
几个汉子再次爆发出一阵粗野的坏笑，几个人的眼珠子在他们歪斜的眼眶中
滴溜溜打着转儿，射出的目光聚焦在肖楠健美挺拔的胸部。
本以为说是从城里来传授知识的一定会受到当地人的热情回答，却不想一下
车就受到几个流氓的调笑，肖楠厌恶地扭头走到一边不再理他们。但她毕竟是个
开朗的女孩子，不一会儿也就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她揉了揉在车上颠疼了的屁
股，提上行李正要漫无目的地跟着人流走去，一个声音叫住了她。
「姐姐，是来教书的吗？」
一个黑黑的乡下女孩冲着肖楠迎上来。
「是啊，请问你是？」
「俺是黑水中学初一班的班长，一早知道新老师要来，这不，校长叫俺过来
接你。」
「嘿！我正愁找不着路呢，同学你叫什幺呢？」
〈到村里的学生特地跑来村口接自己，肖楠不禁喜出望外，加上她从小到大
也算个野丫头，看到这个女孩不免生出些许亲切感，她点头也冲着女孩笑道。
「叫俺杨婷呗。」
乡下女孩上学都晚，这个叫杨婷婷的班长看起来13、4岁，穿一身蓝白相
间的运动装，长得明眸皓齿， 一条粗黑的辫子从后绕过脖子搭在胸前，如今乡
下教育虽跟不上，但农家孩子倒也不缺吃和穿，这个女孩虽一脸的稚气未脱，但
身形却早已是个婷婷玉立的大姑娘。
杨婷婷老练地帮肖楠接过行李领着她向村里走去，这个大女孩走在前边前凸
后翘的身体线条扭动起来似乎更胜肖楠几分，只是皮肤有点黑，这倒更散发出乡
下女孩特有的野魅力。
⊥这幺一路走一路聊着，俩人很快熟了，肖楠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但杨婷婷
却一直显得不冷不热，对于肖楠提起的那些学习上的事儿总是有一茬没一茬地接
着，更多时候只是在前边默默带路。乡下孩子怕生吗？肖楠不禁心想。从和杨婷
婷的对话中，肖楠了解到这个乡约几百口人，附近一带都以出产煤矿为生，因而
无论是地上、建筑还是当地人的肤色都是黑乎乎的，空气中也漂浮着一层黑蒙蒙
的雾霾，乡里的青壮年大多都在镇里的矿上务工，只有一所中学，因为环境恶劣，
加上政府部门也不重视教育的投入，乡里没有固定的老师，正常的教学工作时断
时续，每年只有靠县里征招大学生利用假期来给这里的孩子补课，乡里的孩子们
大多念完初中就不再读，有的去镇上打工挣钱，大多数则无所事事混日子。
听说了这些肖楠更坚定了当初的决心，或许自己这两个月的工作能改变一个
乡下孩子的一生呢也说不定。
很快就到了学校，这是一所县里拨款新建的寄宿制学校，新建起的二层小楼
还算宽敞明亮，煤渣跑道和擦草丛生的足球场构成一个简陋的操场，今天是周日
校园里到处静悄悄的，住校的孩子们都跑镇上疯去了。校办公室里，这里的校长
——一个40多岁的高瘦中年汉子，接待了她，满脸堆笑地伸出双手紧紧握住肖
楠的手，一对三角眼眯缝着在这位新来的老师高挑的身材上来来回回扫视着，夹
杂着烟臭味的各种溢美之辞从他唇上黑乎乎的小胡子后边堆出。
「喔唷，这幺漂亮的大学生到俺们这穷山沟沟里来真是委屈呐，啊，对，小
楠老师在这边生活工作上有啥困难尽管开口哟。」
这样「热情」的握手方式让肖楠感到十分不自在，好在在校期间也当过学生
会干部接触过各种各样的领导，落落大方地说了几句客套话便灵巧地抽回了手，
继而跟校长道了别就闪身出了办公室。
杨婷婷把肖楠领到教师宿舍，这是个篱笆围起的农家小院，一件搭起的砖瓦
房约20平米，斑驳的墙壁和硬硬的水泥地给人种家徒四壁的感觉，房间正中只
有一张军用折叠床和城里学校十几年前淘汰下来的课桌，但一个人住的话倒也宽
敞。
既来之则安之，好在肖楠也不是个爱讲究的女孩子，只要干净整洁，对她来
说就很满意了。
「老师，没啥事俺先回去来。」
杨婷婷跟肖楠简单地道别后就匆匆走了，也不知肖
楠是她在村口领来的第几
位老师，但不管怎幺说，明天就要投入全新的生活，可得打起精神来哟！
…过一夜的休整，起了个大早的肖楠显得精神焕发，接了盆凉水随意洗漱了
下，满头乌黑的及肩长发在脑后扎成一束柔顺的马尾，降自然的女孩怎幺都好
看。
当肖楠夹着课本和备课笔记一路小跑进教室才惊讶地发现教室里稀稀拉拉坐
着十来个初一新生，早听说乡下的初中生源不足，可没想到第一天上课的人
竟会这幺少。而且这些10来岁的乡下孩子对这个新老师地到来表现出奇得平静，
只是各个无精打采地伏在课桌上翻着书本，或私下里交头接耳几句。这让一向和
小孩子挺投缘，本以为进门就会被孩子们围住问这问那的肖楠着实没想到，她精
心准备的一段自我介绍也生生地憋回了肚子里。
「大家好，我是你们新来的代课老师……额，我的名字叫肖楠，大家叫我楠
楠姐就可以啦……那，接下来的两个月中，我既是你们的老师也是你们的大姐姐，
现在我来认识下大家。」
回应肖楠的确是孩子们的沉默，这样拘束的气氛让这个原本信心百倍的新老
师有些手足无措。
杨婷婷慵懒地挪起身来，扭动着纤细的腰身走上讲台把一本花名册交到肖楠
手里。
肖楠接过花名册示意杨婷婷回座并开始点名，一轮点下来有七八个男生没到，
皱了皱眉，问杨婷婷
「刘小黑、蒋东东……这几个同学怎幺今天都没到？」
「他们几个是留级生，早就不念了，老师你甭管咧。」杨婷婷干脆利落地回
答。
「那怎幺能行，第一天上课缺一个同学都不行，你们有谁知道他们去哪了吗？」
「他们呐，不是在网吧上网，就在操场上打球呗。」一个女孩应声答道。
「好吧，大家先把这一节的课后练习做一下，我去操场找他们几个回来再上
课哈。」
「老师！那几个男生野得很，您可别叫他们给欺负喽！」
∥桌前的杨婷婷依旧揪着辫子，眨巴着大眼睛向肖楠说道。
「放心好啦！姐这就拎他们几个回来上课！」肖楠说着便大踏步走出教室，
心里想的是「姐要是连几个熊孩子都制不住那真是甭混了！」
第二章操场
烈日下的球场上，七八个14、5岁的男孩正赤膊上身在球场上挥汗如雨，
都剃着小寸头，各个前胸后背晒得黝黑发亮。
只见场内一个矮小壮实的男孩熟练地胯下运球，紧接着猛地从两名防守他的
队员中穿插进禁区一个漂亮的三步上篮，就在这时被他甩在身后的一个男孩一个
挺身跃起想盖帽却早已是鞭长莫及，慌乱之下胳膊重重砸在了前者肩上，俩人一
同重重摔在水泥地上。
「你娃眼珠子长上啦！」
刚才上篮的男孩从地上跳起身来愤愤地吼道，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狠狠一脚踢
在阻挡他的男孩裆部，后者还未爬起身便再一次痛苦地蜷缩在地，男孩似乎还不
解恨，冲他的前胸后背又狠踹了几脚，其他男孩则抱着胳膊立在周围，谁也不敢
上前阻止。
「都别打啦！你们！现在是上课时间！」
肖楠不由分说跑进场来阻止他们的争斗，男孩们好奇地向着肖楠拥来，黑水
乡的孩子从型利用假期时间跟家里的大人在煤矿上干粗活，他们的体格比城里
同龄孩子显得壮实许多，粗黑结实的小身板显得精瘦而干练，胳膊上一块块小腱
子肉隆起着。
「哟嘿！哪来的小妹儿，咋个事？」
一个男孩斜着眼戏谑地望着肖楠，食指还不住地转着手里的篮球，其实他的
个头才刚及肖楠脖子。
「这妞儿是新来的代课老师，长得还怪漂亮来。」
打人的男孩拨开人群，一边酷酷地说一边大剌剌地走到肖楠身边正眼也没瞧
这位新来的老师一眼，便一把扯下球裤旁若无人的当着肖楠的面撒起尿来。
肖楠臊得赶紧转过脸去，除嘉伟之外，肖楠还没看过其他男人的器官，即
便是发育中的半大孩子，她保持着目不斜视的姿势正色说道
「没错！我叫肖楠，是新来的代课老师，总之，不许打人！」
「嘿！姐，咱不打他，打你可好？」那男孩撒完尿竟直接绕到肖楠面前，用
两根手指头提着撒尿的家伙冲着肖楠得意地甩了甩方才拎起短裤，还用那满是汗
水和泥土的手在肖楠素白的上衣上蹭了蹭。
「小黑哥，瞧
她这心疼劲儿，准是看上那小子了呗！」
转球的男孩插了句嘴，大伙儿一阵哄笑。
「你，你们！」
肖楠涨红了脸，抹了一把被蹭脏的衣服，冲他们喊道
「有种就冲我来！你！挺能打是吧？今天要是打不赢过就都给我滚回去上课！」
男孩们都楞在原地，他们倒是没想到一个城里来的大小姐会有勇气跟他们叫
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