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景玉看着棋盘上惨败的黑子，淡淡吐出了一句：“下棋好难。”
徐林钟看了两局就不想看了，就连路边的小孩下棋技术都比方景玉强了不知多少。
楚暮将棋盘上的棋子放回木质的棋筒中：“你是初学，自然还不适应，但我会教你的……还要再来么？”
方景玉默默点头：“好。”
“还来？好吧，那我去睡觉了。”徐林钟已经失去了一开始对上方景玉的紧张，大咧咧的将后背交付给了方景玉，自己一人去找地方睡觉了。
而当他第二天早上再来的时候，却发现二人还在下。
“你们真是魔怔了，这家伙傻就算了，楚暮你也陪他闹？”
“其实我也许久没玩了，师尊对于修行一事很严苛，这回难得下山，我悄悄玩一会儿他也不会知道。”楚暮眨了眨眼，模样终于有了一点符合他这个年纪的活泼。
“诶……好吧。”徐林钟也听楚暮说起过他这回下山的理由，当即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于是……方景玉从每天都来找楚暮打架，变成了每天都来找楚暮学下棋。
徐林钟都有些忘了一开始这两个人是怎么开始下棋了的。
但一来二去，三个人也就慢慢熟起来了。
…………
“爹，娘，我走了。”
楚暮对着眼前的人，行了个礼。
他已经完成了与父母相见的任务——因为这次虽说是来谢恩，但更重要的目的还是断绝在尘世间的留恋，因此他只是在家中逗留了短暂的三天，就决定要离开。
这般听起来虽然残酷，但楚暮却知道万剑山的规矩相较于其他门派来说，已经算是温和的了。
身着富贵的妇人哭哭啼啼的不成样子，有些埋怨地捶打旁边的男人：“都怪你，当初把暮儿送到山上去，现在暮儿再也不能回家，你满意了。”
旁边的男子眼眶微红，看着楚暮的脸，一言不发。
楚暮上前握住年轻美妇的手：“娘，爹他是为了我好，您别再哭了。”
“我知道……可是……”美妇眼眶中含着热泪，手中的绢帕捏的紧紧，不舍地看着楚暮的脸。
当年楚暮被检测出有灵根和天赋，他们全宅的人都是又惊又喜，可在打听清楚万剑山上的规矩后，还是舍不得送走楚暮……
原定早早就要接走的，硬是想办法拖了好些年。
最后还是老爷一咬牙，对她说：“暮儿天资聪颖，若是入了修仙一途定是能有造化的，你我凡夫俗子，不能毁了他的前程啊。”
这才将已经十岁的楚暮送往了万剑山。
“暮儿，你在外好好听师父的话修炼，不用担心我们。”男人鬓发白了几根，看上去有些苍老，但面容依旧威严，只是对着楚暮的眼眸柔和了一些。
三人牵扯了一会儿，美妇终于不忍再看，将头埋进了中年男人的胸膛之中，肩膀微微颤抖。
“孩儿走了。”楚暮跪下行了个大礼：“爹娘一切保重。”
…………
走出楚家大宅的楚暮眼眸微红，徐林钟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既然舍不得，为什么不多留几天，你不是说你师尊没给你设置归期么？”
“多留便是多了丝牵挂，对谁都不好。”楚暮揉了揉眼睛，将泛起的酸涩抹去了：“只盼我给他们留下的东西能让他们安度晚年。”
徐林钟在身后微叹口气：“那你要回万剑山上去了么？”
楚暮还未作答，另一道身影也跟着出现了：“来和我下棋。”
楚暮在楚宅中的三天，方景玉都没有现身，此刻他一出来，倒是立刻出现了。一双紫眸沉沉地看着楚暮。
方景玉的进步很大，如今甚至能与楚暮下得平分秋色，至少已经能轻松将徐林钟给打败了。
看到方景玉，徐林钟已经没了一开始的惧意：“楚暮要回去了，不能一直陪你。”
“……一定要回去么。”方景玉薄唇微抿，似乎有些不解。
多亏了这二人的打岔，楚暮心情渐渐明媚起来，他微微一笑：“如今的你就算不与我下，道理也是一样的。”
少年的笑容让方景玉眼眸一动，可面色依旧淡漠：“可我就想和你下。”
楚暮无奈：“不行，我该回去了……也许日后有缘，我们还能相见。”
方景玉顿住脚步，陷入了沉思。
徐林钟还以为他终于是要放弃了，也不在意……又一次将自己的后背弱点交给了他。
直到一个冰冷的东西抵在了他的身上，他才浑身僵硬地想起来方景玉是来杀他的。
满脸冷漠的紫眸青年将大剑对准徐林钟，向转过身来的楚暮开口：“既然如此，那我就杀了他。”
楚暮也不慌：“看来下棋这个法子果然有效，你已经学会通过用别的方法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了。”
徐林钟的额上流下一滴冷汗，都到这个时候了，楚暮竟然还笑！果然当初在一开始的时候他就该制止楚暮和方景玉交朋友的。
现在方景玉是学会变通了，还懂得什么叫“围魏救赵”，可偏偏要倒霉的人是他！
方景玉紫眸沉沉：“是你教得好。”
楚暮：“我不能让你杀了他。”
“那就不要走。”方景玉开口。
听到对方说话的楚暮一愣：“难道你是想挽留我么……”
徐林钟满脸不可置信：“哪有这种挽留方法的？我可是被当做人质威胁了啊！”
方景玉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楚暮的脸。
“这样吧，你和我再来比一场。”楚暮用灵力在空中勾勒出棋盘的形状：“以灵力作为棋子，而输家需要听从赢家的所有要求。”
他微笑着开口：“只要你赢了，就算是要我帮你杀了徐林钟也没问题。”
徐林钟眼神惊恐：“真的假的，方景玉不是赢过你好几次了么，要是你输了我岂不是真的死定了！”
方景玉将大剑从徐林钟的身上放下，他看着面前的少年，面无表情的点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