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还在继续,木卿歌应该挂掉那个电话的,可打给他的人没有停止,而他也没有按掉。
迟疑了片刻,木卿歌抬手示意暂停会议,一个人回了办公室接听。
“怎么了,偌清?有什么事吗?”
他的语气平淡无味,电话那头却能听到厉偌清颓废沮丧的声音。
“没什么,就是想你了,想和你说说话。”
厉偌清故作轻松地笑了两声,木卿歌这才放下了悬着的那颗心,看来夜弦保守了秘密。
“我在美国,要过几天才回来,等我回来找个地方聚一下喝点酒聊聊吧。”
他倒是客套得很,而厉偌清不是来和他客套的。
“卿歌,盛御的收购计划都拟定好了吗?”
木卿歌沉默了两秒才开口,“偌清,收购盛御的事情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想让我赢的人很多,我其实也很被动。”
“我都明白,卿歌,现在的我已经没有资本再和你夺权,我已经威胁不到你了,我今天来找你只是想求你一件事。”
“求我?”
“对,我求你。”
曾经多么傲慢狂妄的厉偌清,如今在电话里对着木卿歌低声下气地求。那一刻,木卿歌突然觉得很失望,他认识的厉偌清有多高傲,他倒死都不会忘记。
可现在备受打击的他几乎走上绝路,只能在这深夜中给他打一个电话,放下所有的尊严和傲慢,对着他曾经的跟随者低头哀求。
“卿歌,盛御是我自己努力奋斗来的,也是我前半生唯一作出的成绩。我这个人从小就很让人讨厌,傲慢无礼,任性狂妄,自恋自大,你们肯定很难忍受我吧。其实这些我都知道,你们总是让着我,因为我爸,因为厉家赢了。之前我一直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因为我出生在一个够强大的家族里,站在权力的顶峰俯视一切。但现在我什么都没了,才开始认清自己的本质。我是个很无能的人,还是一个愚蠢的商人,更不是一个能给夜弦幸福的好男人。我曾经那样地伤害她,又逼迫着她爱上我,到现在给不了她一个美满的家庭………”
听着听着,电话那头传来了难以压抑的低泣。
“卿歌………我给了她太多承诺,结果到最后一个都没做到,我不甘心,又没有能力,我太失败了,不管是作为兄弟还是作为一个男人………”
木卿歌听得浑身发紧,他对厉偌清怎么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比亲兄弟还要亲,小时候每一次他被别的小孩儿欺负,都是厉偌清第一个冲上去打架,自己打不过就叫风爵一起上去打,就为了给他出一口气。
“那你会放弃她吗?让一切回到原来的样子。”
木卿歌对厉偌清的感情并没有因为夺权游戏改变,但因为夜弦,他在不知不觉中也已经恨他入骨。
厉偌清站在阳台,黑夜中的冷风吹散了他鬓边的黑发,他低着头擦掉了脸上的泪水,“卿歌,我真的好爱她,我想过放弃,可是到最后都下不了决心。所以………对不起,我还是会选她。”
这样的结果木卿歌没有多少惊讶,有的只是愤怒,“厉偌清,为什么?她比得过你的父母吗?比得过厉家的百亿家产吗?比得过我们兄弟四个吗?你当初劝我接手家业的的时候是怎么说的?我们四个永远都是最好的兄弟,哪怕为了夺权要互相算计!我们的孩子也要继续我们的兄弟情,一个都不能少!现在你为了一个女人要离开我们?要被你的父母踢出厉家族谱,为什么?”
厉偌清捂着头低声啜泣,他为了夜弦已经抛弃了一切,连自己的兄弟都弃之不顾,“卿歌………对不起………是我食言了,我爱她,已经深陷在里面出不来了………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他们………我只求你一件事,我会把盛御卖给你,抵消我名下的个人债务。我已经决定和弦儿过普通人的生活,也不会再指望什么大富大贵,追求权力的野心。所以………求你…………”
说到底,厉偌清就是想无债一身轻,他甚至都不问他多要一些钱,只求自己能和夜弦过上普通的生活。
就靠着夜弦陪他过夜赚来的500万,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
木卿歌沉默许久,他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是喜?是悲?总之很不好受。
“普通人的生活?你过得了吗?”
“过不了也得过。”
“厉偌清!”
“卿歌,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情分上,求你,帮我这次。”
木卿歌哑然失笑,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就是比不过厉偌清,他为了夜弦付出的代价远远超过了他,夜弦爱他是必然。
“只有这次,卿歌,求你了。”
他放弃了,劝说厉偌清是无用的,他只能用自己的手段让厉偌清明白一些道理。
“好,我答应你,我不会因为收购了盛御就大刀阔斧地拆改,我会保留它的核心产业,因为那是你自己奋斗出来的,我会尊重你所有的努力。”
厉偌清听了木卿歌的话心中莫名的感动,他开始庆幸自己主动找了他,至少能让他知道他和木卿歌之间还存在着难以改变的兄弟情谊。
“谢谢你,卿歌,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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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弦睡得迷迷糊糊,她只感觉到床榻突然一软,有些空荡的被窝被重新填满,带着冰冷的寒气,搂紧了她的身子。
“阿清?”
“嗯,我在呢,宝宝。”
“怎么了?”
“没什么,去了趟厕所,腿都坐麻了,帮我暖暖。”
“嗯,手给我,靠紧点。”
“宝宝啊,我明天回s市处理事情,你安心拍戏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