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哥也是翘首以盼,一看到宋阮郎,扔下笔就跑过去。
盼哥掉的牙已经长出来了,白生生的像雨后春笋,宋阮郎把带的纸风车给她,牵着她找梅娘。
梅娘的针不再穿动,痴痴地望着她,又觉得过于惹眼,低头掩饰。
“东家坐”
宋阮郎坐下,刚说了会,梁芷柔就以睡午觉为由带盼哥回房。
宋阮郎坐到梅娘身边的凳子上,抓起她缝的衣裳看了看,低笑不语。
“这一路,可遇到什么难处?”
“没有,很顺利。”
树荫下就她们两个,清风徐徐吹动梅娘发梢,宋阮郎按住她的手,把人拉到腿上坐。
梅娘柔弱,立刻就靠在她肩头,蹭了蹭,柔情百转地唤她:“阮郎”
宋阮郎嘴角扯动,捏住她的手腕:“你手腕吃不住力,还是先养着,少操劳。”
梅娘依偎她,眯眼浅笑:“动动针线而已”
“我有个事要跟梅娘商量。”
梅娘睁眼:“阮郎但说无妨。”
“我想让你跟我回去,回宋家东院。”
梅娘被为难住,她一个被抛弃的女子,怎么能厚颜无耻地再回到宋家去,恐怕会惹人非议。
宋阮郎也猜到她的顾虑,被休之人哪有再回去的道理,“梅娘,你来东院,就是”
“我跟阮郎回去”
梅娘这里说通了,但孟家肯不肯放人还得问过孟云清才行。
这晚,宋阮郎留宿孟家,专门等着孟云清回来,一家人全部到齐,她才郑重提出这个事。
梁芷柔诧异,而孟云清则是直接反对:“东家,我不会再让姐姐身陷囹圄,您就死了这条心吧。”
宋阮郎早就料到会是这样,举杯,“云清哥,过往是宋家对不住,我在此自罚三杯。”
梁芷柔慌忙拦住:“东家,您别这样。”
孟云清梗头生气,“东家,宋家已经休妻,再让我姐姐回去,该是个什么说法?”
这个她早就想好了,旁的都不行,唯有一点可以堵住悠悠众口。
“梅娘为宋家生下一女,就是他们夫妻感情破裂,宋家也该有赡养之责,恳请云清哥准许梅娘跟我回去。”
梁芷柔听到此,打抱不平地说:“东家这话就过分了,孟家还不至于落魄到把姐姐交给外人赡养。”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梁芷柔不依不饶,话锋一转,犀利地问:“东家别怪我说话直,梅娘年纪尚轻,倘若日后再嫁他人也未必不能,东家要把她接回去,是想让她一辈子守寡不成?”
梁芷柔咄咄逼人,句句不让。
宋阮郎习惯了生意场上的唇枪舌剑,梁芷柔的话自然不能伤她分毫,格外镇定地保证:“如果梅娘日后再遇良人,我宋阮郎绝不阻拦,嫁妆喜宴,都由宋家一手包办,如何?”
“哗啦”一声,梅娘失手打碎了碗筷,起身哽噎地说:“我先回房了。”
梅娘走得十分决绝,连头也不回,饭桌上顿时寂静,话暂且终止。
宋阮郎跟上去看她,追到卧房门口,才把人堵住,梅娘擦着眼泪不肯看她。
一见她哭了,宋阮郎就英雄气短,“我说错话了?”
梅娘凉悠悠的眼睛透着委屈,“好好的,你提什么再嫁的话?”
梅娘伸手推门,宋阮郎从后面抱住她,“我不这么说,怕他们以为我心不诚。”
梅娘把她推进房,“你等着我。”
说罢,梅娘用衣袖擦干脸上的泪,朝吃饭的堂屋走去,孟云清仍在坐着,见她眼睛发红,立刻站起身。
梅娘说:“跟东家回去,我是心甘情愿的。”
“姐,你是糊涂啊,宋家就是个大染缸,现在好不容易脱离苦海,何必又回到那个伤心地呢?”
梁芷柔默默站着不吭声,时隔多年在梅娘眼中看到如此坚定地目光。
梅娘:“我知道弟弟是担心我,我相信东家会照顾好我。”
“姐,你可别忘了,宋阮郎她也姓宋。”
孟云清越说越激动,与大吵了几句,梅娘都始终坚持己见,梁芷柔见实在劝不住,就拉住自家相公。
“你先回去吧,我跟梅娘说。”
孟云清恼的眼睛发红,拂袖回房。
梁芷柔退下所有下人,拉着梅娘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我知道有些事情男女之间不好说明,但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有事大可与我直说。”
梅娘犹豫不说,梁芷柔大胆揣测:“你回宋家,是不是为了宋阮郎?”
梅娘愕然睁眼,依照反应,梁芷柔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三更后,梁芷柔才回到房中,孟云清气得睡不着,“劝的如何?”
梁芷柔掀被子躺下,“没用,梅娘还是坚持。你下回跟宋阮郎说话还是要注意些,你忘了当初是谁拿钱给你救急的?”
孟云清不以为然地哼声:“如果这要用姐姐来偿还,那我宁可不要。”
梁芷柔捧着肚子慢慢侧躺,面向孟云清说:“如果没有梅娘,恐怕当初东家也不会拿这钱。”
“何出此言?”
梁芷柔瞪了眼傻相公:“你没发现,东家不叫表嫂,不叫梅姐姐,而唤梅娘?而且还有一个事,跟你说了,可别生气。”
“你说”
“我今日看见梅娘坐在东家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