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你。”
时如驹突然发现两人间接接吻了,但并不以为忤。虽然穆天章感觉油嘴滑舌不太着调,但是感觉上人还不错。
快到学校门禁了,两人走出来。时如驹要折返回学校,而八重美术大学则在街道尽头,两人转身道别,但他走了没几步路便觉得有些怪异,转身望去,却发现穆天章还在原地望着他。
“快走啦!”
“你还没给我联系方式呢。”
“唉!”时如驹便又走了回来,打开手机扫码加上了好友。“现在行了吗?”
“可以了。”
“那拜拜,晚安咯。”时如驹挥挥手,转身往回走去,背后的目光依旧在,但他没有回头。他突然就不太想把穆天章的事告诉叶川了,既然这是崔轲不愿说的秘密,那也影响不了什么,他想。
考试有惊无险地过去,这几天复习都挺忙,穆天章一天发几十条消息,时如驹可能只能回个两三条,穆天章就一副很委屈的样子。时如驹也挺无奈的,他不太想让这种恻隐之心变质,假如真的发生了什么,日后定然难以面对崔轲。还有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与于致杭的关系还没有个了断,无论结果如何,他都要去面对,就当是对他运用背德力量的赎罪或者是对他放荡的惩罚。
他把衣服悉心装到袋子里,往纷纭湖边走去,此时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大概十分钟左右,天色已经黑了。路灯亮起,把这冷寂的寒冬稍微点染上了些温暖。湖边最大的蓝楹花树下,飒沓的身影长身玉立,即使是等人,也没有让他的姿态发生丝毫动摇。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时如驹抱歉笑笑,把袋子递给了在凝神眺望的于致杭。于致杭收回了停留在湖面的目光,接过了袋子。时如驹嗫嚅说,“谢谢你。上次的事情都是我的错,虽然以一时冲动来解释未免苍白,但是我实在不知如何表达我的歉疚……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或是要发泄的尽管说吧,如果要打我的话打得稍微轻一点……”
月亮渐渐升上了树梢,唤起两眸清炯炯。时如驹流眄间,瞥见了于致杭的神色好像有些呆愣。似乎在听着他讲话,又好像没有。时如驹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换了种高兴的语调说,“要不我们去霜鹤亭看看吧。”
说完,他径自便走,并不管身后有没有人跟上来,但过了会,他听见了身后响起了靴子踩在地面上的跫音。树荫密密层层,但还是有月光透过照耀在他们俩身上。时如驹心里一片无言的寂静,冬夜的冷凝结成一片纯洁而美丽的诗境,夜晚的霜鹤亭有枯草和风露。一步步拾阶而上,好像要攀爬到月亮上去,月亮感觉都近了一些。直至走到山顶,月光朦胧,亭子里停滞着白茫茫的月光,风吹过时如驹的衣襟,有种飘然欲举的感觉。天地一白,远山淡影都净无瑕秽。
好像两人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又好像都不知道。站在亭子的正中央,时如驹握住了于致杭的手,抬头望向了他的眼睛。寒潭渡鹤影,他眼中的潭水深不见底,要葬落多少的桃花与明月,才能换来这样一双眼睛呢?空谷白驹旁立着的玉人,要消磨多少
个良夜才能遇到呢?
“于致杭,你明白,我觉得你是明白的。我喜欢你。”时如驹的脸颊上划过一道泪痕,他有些哽咽。
于致杭松开了时如驹的手,他心中一跳,但对方的手却抚摸上了他的脸颊,拭掉了那道眼泪。时如驹怔怔地看着那双总是仿佛带着阴翳的眼睛,突然拨云见日一般,明朗了起来。于致杭稍微弯下身子,头靠在了时如驹肩膀上,有些闷闷的声音传来,“不能反悔。”
“嗯!”时如驹的泪水突然就止不住了,终于知道了决堤一般的泪水是什么感受。他在于致杭的怀抱里哭得涕泗横流,上气不接下气,把于致杭的胸膛哭得一片狼藉。于致杭只是拍着他的背,摩挲着他的头发。终于时如驹的泪水平复下来后,他鼓着通红的眼睛说,“你是不是也一开始就喜欢我。”
于致杭沉默不答,但耳根有些红了。
“那你为什么不说你也喜欢我呢?假如你早点说你喜欢我,我就不会……不会……”,时如驹想起了于致杭身上那些狰狞的伤疤,一时间住了口。于致杭的难言之隐,不会比自己更少,能够走到这一步,他都应该觉得万幸。他拉着于致杭坐下,侧坐在了于致杭怀里,笑道:“欸。那我们现在是恋人了吧,是不是应该换一下称呼?”
于致杭稍微把时如驹的身子往里收了收,免得他掉下去,没有应声。
“不要这么冷淡嘛!我叫你小鱼,你叫我小时怎么样?”
于致杭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
“怎么了嘛!你就是这样对待你老婆的吗?我走了啊!”
他作势要跳起来,但于致杭一把把他按住了。
“你干什么?”
“嗯。”于致杭亲了一口时如驹的嘴唇,时如驹摸了摸嘴唇,有点不可思议的感觉。
时如驹反应过来,“我那么正经的一个于致杭呢?你藏到哪儿了?”
于致杭又不答话了,时如驹这次掌握了关窍,凑在他耳边说,“老公,告诉我嘛。”回答他的是一长串的细密接吻。于致杭一开始接吻显然没什么经验,只会莽撞地咬住嘴唇和伸舌头。但亲着亲着,便有些反客为主,时如驹倒有些沉醉进去了。两人亲来亲去忘记了时间,结果时如驹一看手机,好家伙,都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他依依不舍地站起来和于致杭走下山,上山前还是戴罪的囚犯,下山时已经收获了一个男朋友了。不得不说世事难料。但山路崎岖,月色迷离,前路又不知何方。于致杭胸前的水渍擦拭后仍有痕迹,他不由得赧颜,不过于致杭并没有很在意。
两人走到了离时如驹宿舍楼不远的树下准备道别。时如驹牵着于致杭的手,怎么也不愿意松开。于致杭无奈地揉了揉时如驹的头,时如驹低头准备离开,“小鱼晚安。”
“嗯。”
嗯你个大头鬼,时如驹怏怏不乐地往寝室门口一步一踟蹰,一副不满意的样子。
“老婆晚安。”身后突然传来了这样一声,时如驹呆愣了一下转过头时,人影已经风一般的没了,徒留他一人在寒风里凌乱。他简直要抓狂,“啊!!!你他妈给我回来你是不是喊了我老婆啊你个死闷骚男跑那么快干嘛臭傻逼你倒是回来再让我亲一口啊啊啊!”
宿舍楼里有头探了出来,他恨不得原地蒸发,奸夫跑了,淫妇还在。他急急忙忙地回到寝室里,室友们各干各的事,有的人收拾行李,有的人打游戏。他感觉自己好像之前在做梦,现在又回到现实世界一般,但打开手机,短信里面躺着一条消息:
“小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