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ch ihn uber sternenzelt”
(啊,越过星空寻找他)
“uber sternen s er wohnen”
(上帝就在那天空上)
“freude,freude”
(欢乐,欢乐)
“freude, schner gtterfunken”
(欢乐女神圣洁美丽)
尤谌夕脱掉了自己的湿衣服放在篮子里,他并不能像莫雷特那样坦坦荡荡脱掉自己的裤子只剩条内裤,对现在如此害羞的他来说还做不到。尤谌夕站着,拿着衣服,静静地等待莫雷特洗好。
莫雷特停下了自己的歌声,门被打开。他光着上半身走了出来,拿着毛巾擦拭着刚洗过的金发。
尤谌夕清楚地看到了莫雷特手上触目惊心的伤痕,一道道划痕遍布手臂各处,两只手臂上都有。突兀的赤褐色伤口缠绕在那白皙的手臂上,似病虫入侵。
莫雷特见尤谌夕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手臂,他嗤笑了一下。他停下擦头发的手,毛巾搭在肩膀上,把两只手亮了出来,而且靠近尤谌夕的目光。
“看吧。”莫雷特坦然的说着。
伤痕更加清晰的呈现在自己的面前,尤谌夕感觉自己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他嘴巴动了动半天都没有说话,他哑口无言,他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将视线往下移,那是双骨骼分明又美丽的双手,与手臂上残忍的模样截然不符。很难相信这是同一只手上的器官。
尤谌夕抿了抿嘴,拿起自己的衣服走向厕所,他完全被吓到了。
莫雷特深邃的眼眸盯着那慌忙离去的背影,又低头看着自己毒蛇啃咬般的手臂。眼里的碧绿似乎染进了其他东西。
幸好这不是下过雨后就闷热的夏天,否则尤谌夕会忍不住冲个冷水澡,接着感冒被家里人骂。
在这里感冒也没有人会骂他了,爸爸妈妈都要上班,没有时间会来看他。他好想回家想要每天见到爸爸和妈妈,睡在自己的房间里,在学校学习只需要顾着自己就可以了。他好想家。这里的同学都不在乎他,而且他还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他好怕自己做错了什么,也没人告诉他。
尤谌夕突然感到一阵委屈,眼泪差点就夺眶而出。他闭了闭眼,把水拍到脸上,让水和泪水融合在一起。
他还得在这里待到初中毕业,忍忍吧。想念会汇成河,流向那个想要到达的地方。
尤谌夕穿好衣服后走出厕所,一出门就看见依旧裸着上半身的莫雷特坐在他自己的单人床上,然后对尤谌夕开心地招手。
尤谌夕走到莫雷特的床边,猝不及防被莫雷特拉倒。尤谌夕仰头看他,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莫雷特曾经下巴底多叠出来的那一道痕迹和消瘦的下巴。
“你听过欢乐颂吗?”莫雷特兴奋说着,尤谌夕这时还是趴在他的床边的,膝盖差点跪在地上。
“贝多芬的?”
莫雷特拿出耳机插进他那个黑色的手机里,拿着一头递给尤谌夕:“我们一起听吧?”
“嗯。”
尤谌夕爬到莫雷特的身边,不敢离他太近,但是单人床就是这么的小,手臂之间只差五厘米就碰上了。
音量太大了,开头的奏乐一下子吓到了尤谌夕。莫雷特看着身旁吓得眼睛一直眨的尤谌夕忍着不笑。
然后把尤谌夕一把子揽过来,尤谌夕的手臂碰到了他光滑的皮肤。尤谌夕感到很尴尬。
他们俩一人一个耳机,莫雷特放松的听着,时不时和尤谌夕讨论着,而尤谌夕紧绷着。因为他觉得声音有点小了。
到了高潮部分莫雷特也一起哼了起来,温柔的嗓音和原曲在耳边不分上下的传来。尤谌夕的心也涌动起来,小提琴和大提琴的声音,还有人声的歌唱。
之前听的音乐会顿时索然无味,音乐会表演的是贝多芬第九交响曲的第二乐章,而还没有听完尤谌夕就走了。但这一次的欢乐颂他觉得心情澎湃,随着人声的起起落落拨动着。弥补了他没听完音乐会的愧疚。
那种震撼感。他仿佛置身音乐世界一样,右手在忍不住的打节拍。然后一只手覆了上来,按住他。
莫雷特的双眼仍然望着尤谌夕在微笑。
欢乐颂的音乐在耳边缓缓流逝,最终,在人声唱出“freude, sch?ner g?tterfunken”后,耳机里彻底安静。
莫雷特摘掉耳机躺着,看着天花板。忽然转过头把脸贴在尤谌夕的手边蹭着,热气吐在手上。
“这是我最喜欢的部分,第九交响曲的第四章,听着这部分总会让我有了勇气去继续生活下去。”
莫雷特说的是中文,莫雷特只和他待在一起或者和他交流的时候就只用中文。
尤谌夕终于问出了困扰自己一上午的问题:“为什么你会讲中文呢?”
莫雷特叹息道:“因为我的‘妈妈’是中国人,她教我,我的‘爸爸’也教我,还给我聘了一个中文老师。”
“可是你看起来不像啊?”
“我是被领养的。”
尤谌夕吃惊的看着莫雷特。
“对不起”
莫雷特突然躺在尤谌夕的腿上,面向他,嘴角勾起微笑。
“说说你吧。”
尤谌夕懵懵的看着他。
“我?”
莫雷特点点头,柔软的发丝蹭着尤谌夕洁白的腿上,他还是很不习惯。
“有点想家了”
尤谌夕开始沮丧起来,他又开始想家的好,这里的不好。委屈如潮水一般涌向心头,堵住他的呼吸。
莫雷特凑近他的肚子,用高挺的鼻梁蹭蹭。两眼亮晶晶的望着他。
“我也想家,你说,有你在有我在的地方就是家,好不好?”
尤谌夕觉得有亲人在才叫做家,莫雷特和他又没有血缘关系,待一起怎么能叫做家,那地方最多只能叫宿舍。
尤谌夕坚决的摇头。
“没有爸爸妈妈在的地方怎么能叫做家呢?”
莫雷特沉默了许久,然后埋进尤谌夕的肚子里,双手环抱着他的腰。声音闷闷的。
“对不起,我只是想开个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