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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很好(2 / 2)

药棉ABO HRVSir 3779 字 2023-05-08

待这根烟燃尽之后,他才慢慢转过

身。

林岑朗准备再次按下门铃的时候,眼前的门被慢慢推开了。

凉冽的潮湿水汽裹着浓烈湿润的烟草气息,和一点淡淡的、极不明显的香气幽幽扩散,生成的味道让人无端地想到荼蘼开尽的罂粟。

夏棉乌黑的眼眸平静而无温地抬起来,看着他。

他只披着件单薄的乳白浴袍,瓷白的脖颈裸露在外,晃眼的白从胸前松懈的衣襟露出欲盖弥彰的一小片来,再多一点点,便能看到红润的乳肉。乌黑的发尚浸濡着潮湿,一些随意地撸起来,又有一些发丝漫不经心地垂落下来,像是刚刚沐浴完。

林岑朗愣了一下,“…………棉棉……”

夏棉默默侧过身,为他让出一条路。“可以不换鞋。”他吸了不少烟,声音又浅又哑。

林岑朗没想到夏棉会如此轻易地让他进来,也没想到他是这个平静淡然的反应,他慢慢走进室内,竟生出些许忐忑来。

“你随便看看,我去帮你倒水。”夏棉把他领到客厅之后说,刚转过身,手腕传来一股拉力,幻觉陡然炸开。

林岑朗下意识握住了他,却又瞬间被他凉得像冰一样的手激得猛地心悸,这并不大的公寓,室内的温度竟然与室外相差无几。“你很冷”,他走上前,慢慢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到夏棉身上,“在这坐着,我来就好。”

古龙香水的香气带着温暖的余温包裹了全身,痉挛的肠胃反应更激烈了,喉口酸苦不堪。夏棉面无表情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这是林岑朗第一次来江雪墨和夏棉的这个家。真的很小,80平米左右,对他来说,小得就像一间厕所。

进门几乎就能将整个布局一览无余,走完短短窄窄的一段玄关,进去便能看见小小的半开放式厨房,与客厅之间用一张吧台隔断,一张林岑朗此生见过的最小的三人沙发摆在客厅里,似乎只要来两个人高马大的alpha,就要把那个小小的空间填得令人喘不上气了。

厨房连直饮水都没有,林岑朗从头顶的橱柜里翻出了只干净的玻璃杯,接满之后放进微波炉里加热。

等待的间隙,他慢慢转过身,向坐在沙发上的那个人看过去。

他身后头顶的墙壁上,挂着一幅水彩画。只消看一眼,林岑朗便知道,那个穿着白色t恤,搀扶着另一个人的男孩的背影,是夏棉。

这房间其实随处可见两个人生活过的痕迹。

门口一黑一白的两双拖鞋,碗橱里总是成双成对的大小餐具,墙上画中相互依偎的一双背影,冰箱上贴得写满了两个人昵称的便利贴留言,以及,空气中,即使被冷空气冲刷这么久依旧难以消弭的,两种香气。

林岑朗在心底对这个寒酸得如同厕所的小地方的每一处都极看不上眼,微波炉叮——地一声时,他脑海却倏忽如大雾消散,他不是嫌弃这里拮据,只是烦躁于和夏棉成双成对地在这里留下生活痕迹的是另一个人。

水开了,杯壁很烫。他抽了几张厨房用纸将杯壁工工整整地包裹起来,塞进夏棉手中暖着。

“晾凉之后喝点水,你烟吸太多了,嗓子会痛的。”他在夏棉身边的沙发坐下。

室内安静了下来,听觉变得很敏锐。细密的雨丝飘在窗上,沙沙,沙沙。秒针走过一格又一格,滴答滴答。

淡淡的水雾在夏棉白净的面容之前飘散。

“那天的事”,林岑朗斟酌着开口,“我已经叫人去查和处理了,你也看到了,涉事的媒体本来就是一些无良缺钱的小作坊,就算起诉他们,也只会将撰稿人推出来当替罪羊……负面的帖子和视频应该会很快被删干净,华深和方影也会帮忙发澄清的稿子……杨静萱他们的剧组,我来的路上已经找他们的经纪人和剧组负责人谈过了,澄清的文和公开的道歉声明应该很快就会出来,那个供应商的责任,如果需要,我可以帮忙提供律师,关于吸毒调查的事,警方那边,正在着手疏通。”

夏棉捧着水杯,静静地听完,没什么表示。

“棉棉,调查也进行这么多天了,你们有找到指向是我的任何证据么?”林岑朗的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交握起来,语气听起来有种淡淡的无奈,“关于你哥哥的事,我很抱歉,但我手上的那些东西早就删干净了,你没想过这些人能人肉到你们家的住址和你哥店里曾经的员工,就能人肉到叶寒宵的家和所有账号么?更何况,我这个舅舅本就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成天混迹酒吧夜场,认识什么样乌烟瘴气的狐朋狗友都有可能,知道他和你哥哥的事情的,不一定在少数,想借此敲诈一笔或者单纯取乐的,大有人在。”

“……”

“他也算是岑家的人,弄出这样的事的确是我疏忽了,你放心,接下来的事,我一定很快处理,叶寒宵的家里和所有账号资料,都会尽快抹除干净。”

他没有刻意为自己洗脱责任,却又无处不在为自己赚得被误解之后仍旧任劳任怨的同情和好感。

夏棉仍旧没什么表示,他抬起脚尖,将茶几的抽屉慢慢勾开了,他放下水杯,掏出

包烟和打火机,点燃之后,一手捧着热水,将烟灰簌簌抖进这杯水里,灰黑色的杂质慢慢浮了一层,水不再纯净可入口。

林岑朗的眉头微微蹙起来,他的手在口袋中的糖果上慢慢摩挲了两下,玻璃糖硬硬的糖纸蹭过指腹的嫩肉,有种细微的扎扎的触感。

“你们准备怎么澄清呢?”夏棉掸了掸烟灰,声线和表情都很平静,“要将原版本的放出来,让所有人再看一遍我哥被另一个alpha强 暴么。”

“……棉棉。”

夏棉淡淡地看向他,像是看着一个从无任何纠葛的陌生人,没有愤怒也没有谴责,只有无尽的淡漠,“林岑朗,我很想知道,在你眼里我究竟是多蠢多好戏弄的一个小丑呢?”

“我没有这样想过”,林岑朗看着他,还有几分病气的脸上浮现出几许受伤来,“我知道我曾经做过的那些事很不可饶恕,可我已经改了。”

夏棉不置可否,他慢慢吐出一口烟圈,万千微粒烟尘由一股温热的气流慢慢扩散成雾,他漆黑的眼睫在薄雾之后羽翼般慢慢搭在一起,又慢慢分开。“为什么改了呢?”

为什么改了呢?

为什么?

夏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这样没有任何情绪地问他。

林岑朗却哑然了。

——因为喜欢你,因为爱你。

换作任何一个时候,林岑朗都可以这么回答他。

这一刻,此情此景,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夏棉淡而漫不经心的语气,像是等着他说出口之后,随意地挑挑眉,无所谓地点点头,或者似笑非笑地笑笑,淡淡讥嘲他不值钱的真心,然后像扔掉那支最终会燃到尽头的烟头一样,抬脚冷冷碾碎。

夏棉淡泊无温的神色映在他色泽浅淡的眸中,像覆了一捧缥缈清冷的月光。他欠缺血色的唇角微微动了动,喉口干涩到挤不出半个音节。

这根烟已经燃到了尽头,夏棉将燃着火星的烟头随意扔进这杯已经浮了一层烟灰渐渐冷却的水中,烫热的火星陡然触到水面,发出嘶嘶滋滋的细微长鸣,然后重新归于寂静。

他像是只是随意地问了这么一句,没指望会听到回答,似乎得到什么回答对他来说也无关紧要。

“吃过早饭了么?”

林岑朗愣了一下。没从这突然的转折中反应过来。

“我还没吃,要一起么。”

林岑朗的眼睫慢慢眨了眨,几乎要从他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中得到受宠若惊的救赎。

夏棉端着那杯脏污掉的水倒进了马桶,他静静地按下冲水键,随着哗啦一声,水流打着卷被冲进了不见天日的地方。

镜中他慢慢抬起眼来,看了一眼对面的自己,一双眼睛像两口毫无波澜的深深古井,幽幽地释放着寒气。

水咕嘟咕嘟地沸腾着,白白滚滚的小馄饨小乳鸽般地漂浮起来,夏棉盛了一勺装进放了酱油、虾皮香菜和小葱的碗里,小料的香气被滚烫的馄饨汤冲得陡然炸开,小型炸弹般,滚滚的白色雾气带着香气弥漫开来。

“好香。”林岑朗靠在他身后的吧台上看了一会儿,走到夏棉身边。许是在一场惊险的争执过后,好不容易被给了点好脸色,他控制不住地摇起尾巴来。

“……”夏棉掀起眼皮来看了他一眼,“速冻馄饨而已,很难煮不好罢。”

“也有煮不好的。”林岑朗喃喃了一句。

他只是格外贪恋夏棉指尖之下独具的温度,微妙,纯粹,又带着他自己从不曾察觉的无辜诱人的暖热和甜香,那是如何精致地遴选食材、精湛的厨艺与技巧也呈现不了的。

这样狭小的地方,两个人,热气腾腾的香气萦绕逡巡,很容易让人产生某种温情的错觉。

林岑朗比夏棉高上一个头,他看着夏棉微微屈起的一段莹白的后颈,细碎的乌黑发尾晕着头顶灯洒下的明光柔顺地贴在颈后,浴袍后领口松松地落下去一小片,将一面乳白色纹理细密的布贴完全露出来,那之下禁锢着轻而易举地能让他颈后的这颗腺体亢奋的香气。

鬼使神差地,在他察觉到之前,他的食指已经摁了上去,指腹隔着一片单薄的布料似有若无地摩挲下压,唾液腺开始分泌更多湿润的、饥渴的液体。

夏棉握勺子的手一个不稳,柔嫩的虎口瞬间就被滚烫的锅边燎红了,盛到勺子里的馄饨掉进滚开的锅里,扑挞扑挞溅起沸腾的水花,迸到他的手背上,灼出星星点点的红。

林岑朗猛地回过神来,他低骂了一声,一把捞起了夏棉的手腕,打开手边的水龙头,放到冰凉的流水下冲洗,动作连贯得像是骨子里本就是个温柔细腻的人。“抱歉,弄疼了没?”林岑朗一边用水给他冲洗,一边检查他手上的伤,歉疚难以掩饰。

冰冷的水流淌过他左手中指上同样冰冷的彩色宝石,淌过肌肤的触感像是一匹冰冷丝滑的透明绸缎,林岑朗不免看到了他掌心与此极不相配的一道丑陋的疤,深粉色在掌心绽开,狰狞的触角横贯整面手掌,因为没得到及时良好的医疗处理

,疤痕深刻,在原本平整的掌心凹凸不平地起伏,像是被火药炸开时飞溅的血肉渣滓。

林岑朗属于alpha高温体热的手像是突然被这水流冷得给激到了。

他抬起眼看了夏棉一眼,他仍旧没什么多余的神情,像是被烫伤的人不是他,也像是他敏感怕疼的神经终于在漫长的洗练之下对疼痛感到麻木。

他的视线缓缓回收,下沉时猛地触到夏棉的脖颈之间,那里有一道极细的、浅淡的、方才看不见的痕迹,像是曾经被什么吹毛断发的东西割伤过,丝线般缠绕在脖颈之间,无声地昭示着这个人收敛于这具柔软单薄的躯壳之下的、某些沉重到生命难以为继的东西。

那道纤细的丝线似乎化作锋利的实质,将林岑朗的眼球割伤了。

林岑朗淋洗着这只冰冷到与水流一个温度的手,在夏棉可以看到的一侧脸上的腮帮子慢慢鼓起了起来。

哗啦啦的水流慢慢被关上了,干燥的纸巾被一双温度远远高于他的手掌捂到了他的手上,湿冷的水渍被一点点吸噬干净。

灯光洒下来,在林岑朗的发顶投下一抹光圈,他淡色的眼眸被垂下的睫毛掩住了,眼睑下两片休息不好的阴影与睫毛的扇影模糊相融。

夏棉没什么特殊的反应。他于幻觉之中静静地看着这张与俞骁、与谈云烨、与他自己、与除江雪墨以外所有人一模一样的面庞,像是在观察、识别着什么类似或相同的东西。

“你觉得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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