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们这都能弄错,我穿的白色婚纱,怎么能选粉色捧花呢?”
新娘误以为苏守清是工作人员,开合的红唇里夹枪带棒的训斥了他半天,他默默忍受着,到最后也没顶撞新娘一句。
我有种错觉,苏守清这样容忍她,完全是为了我。
插曲之后,彩排继续,我的手冰凉,怎么都暖不热。
我牵起新娘的手,缓缓前行,钢琴曲流淌着幸福的音符,而我却只看到站在角落里的苏守清,他周遭昏暗,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格外悲伤。
彩排后,新娘就走了,我忙到晚上十二点,心想终于要结束了。
可苏守清却也不见了,我不明白怎么突然想起要找他,明明内心是希望他消失的,可等找不到时,我又觉得心口堵塞。
“他去店里拿新娘要的捧花了,等明天人家送的话,会来不及。”
距离婚礼还剩下10小时,我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最终还是决定去找他。
他拎着透明袋,里面放了三束捧花,都是白色,只是颜色深浅不一。
“你你怎么来了?”
我黑着脸,火气聚拢在心口,却舍不得发。
冬夜实在太冷了,他独自走在路上,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上车”
苏守清上车时,我清晰看到他的腿撞到了车门,发出“咚”地闷响,可他却连迟钝都没有,直接坐进了车里,应该是冻麻了,已经不知道疼了。
“谢谢你来接我。”
既使说话都吐着白烟,他声音依旧温暖的让人意外,起伏的语调中,甚至还带着几分开心得意。
我没有答话,或者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又说“新娘很漂亮,别西的眼光真好。”
我还是沉默,但心口消散的怒气,似乎在隐隐凝聚。
“你别怪妈”他意识到错了,又临时改了口“阿姨,她其实也很想来你的婚礼。”
我轻笑一声,妈妈怪他跟苏守清离婚,又怎么会想来参加婚礼。包括大哥大嫂也一样,虽说没直接说不来,但直到现在也没出现过。
离婚后,我成了陈家的罪人,我把这点错全部归罪于苏守清。
突然间,一辆货车横冲过来,我狂打着方向盘,也没能避开。
撞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的车子整个被掀翻腾空,挡风玻璃碎在我脸上,划出一道道我已经感觉不到的疼痛。
今年的第一场雪就是在这时候下的,为触目惊心的车祸现场,平添了几分惊悚的凄美感。
汽油味盖过了血腥,我被消防车警声吵醒,迷迷糊糊的挣开肿胀的眼皮,却只看到一道缝的世界。
我不清楚自己姿势是什么样的,只知道浑身都在疼,看到的苏守清也是倒置的。
看到他伤得不重,身上没有什么伤口,我竟然觉得开心。
他困倦的忽闪着眉眼,额间细汗平生,意识尚未清醒。
救护人员开始拽我的身体
,车厢也在震晃着,苏守清终于被声音吵醒。
车辆倒翻,他那边连车门都打不开,也难怪会先营救我。
倾斜的车厢里,滚过来一条血淋淋的腿,此刻我才看到,看似伤得不重的苏守清,双腿已经被凹陷的车皮给截断
“先救他,我求你们了,不要管我,先救他先救他”
“我我求你们,我求你们先救他拜托了”
从轻声呓语,到后来崩溃大喊,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只知道苏守清快死了,而我却什么都不做不了。
深深的无力感让我感觉到恐惧,我拼命地哭喊着、哀求着,声音急切几欲撕裂。
救护人员被吵得实在没办法,我又拒绝被救援,他们只能先去救他。
滴落的汽油越来越大声,啪啪啪滴落在柏油路上,救援人员晃着车门,一直在叫他。
可苏守清实在太疲惫了,脑袋天旋地转,根本睁不开眼睛,只想静静的睡去,脱离苦痛。
我焦急的伸手抓住他,用命令的口吻下达着指令“苏守清,你不许睡你给我醒醒”
嚎啕不绝的声音让他终于有了求生意识,苏守清攒足力气地睁眼,失血过多的脸让我心肠猛然绞痛。
脑袋上的血已经染红了他的衣领,白皙的肌肤与惊悚的血色撞击着瞳仁,让我眼球发酸。
那一刻,我不敢眨眼,唯恐他趁我不备,就偷懒地闭上眼睛。
经过救援,他的半截身子已经被拖了出去,我笑了,煞白的嘴角抽搐不停。
我看着依旧保持微笑的他,窒息地张大嘴巴,清透的眼泪从眼眶中嗒嗒坠落
“苏苏守清”
他还是笑,但眼中的内容却很简单,是爱,那么的温柔和宽容
“如果我们没离婚就好了。”他终于放下了长久以来的大度,委屈地看着我。
而我已经痛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即将模糊的视线,在最后的一秒,目送他被拖出了车厢。
“轰隆”一声,已到燃点的汽油,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你曾问我会爱你吗?我回答我不知道,不是敷衍,是真的不知道。
与我而言,我们是不对等的,你没有吸引我的优点,是妈妈硬塞给我的包袱。
你的性格软弱,处事谨慎小心,每次我看到你谨小慎微的模样,都会觉得很讨厌。
可你暴露的弱点却让我心疼,让我规划好的人生一改再改,变得很困难。
我会卸下基本的素养,朝你发泄苦闷,可又没办法对你置之不理。
再醒来的时候,我旁边躺着一个女人,时间突然逆流,退回到以前,我跟苏守清还没离婚。
我像个脱魂的躯壳,想要回家确认下,这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
回家我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苏守清,他惊恐的看着我,瘦骨嶙峋的身体没有任何的残缺,看起来是那样的美好。
我向他走过去,忍不住抚摸他的身体,与他灵肉交合,以此,来填补我对失去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