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良侯才发现,里正家隔壁不一样了,似乎是整修添加了许多建筑,高高的翘屋檐有鱼儿雕刻,有些南边庭楼的样式。
“咱们村来了大户,你住的远不晓得。”林巍见他看说。
林巍阿姆悄悄道:“五栓子,看见他们家人也别凑乎,太乱。”
里正虎着脸,训斥儿媳夫:“说啥呢?!别胡说!”
林良侯不明所以,连村里实权最大的里正都要避之不及,是个什么人家?
林巍扔给林良侯一只酸李,自己吃的皱着脸,想的简单:“嘶哈……好酸,也不用怕,城里犯事儿的富户,搬到咱们村儿定居,没毛的凤凰不如鸡,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里正看不上孙子不文雅的样子,对林良侯接着说:“商老爷早年捐了个员外,他们家原来是咱们白山大城数得上号儿的大富商,有头有脸儿的,最近几年他那大儿不成器,摊上官司,商家也遭了牵连,家产罚没,城里没地方住,早年对咱们村子有些恩惠,村东山灌溉的水田开始他们捐钱造水渠建的水车,做人不能忘恩,我同意他们在咱们村儿安家。”
林巍爹看着里正,憨厚的脸闷闷:“爹,本来咱隔壁就是商家的宅子……人家回自己的房子,也不算咱们村儿报恩吧?”
里正老头俩眼一瞪,中年老爹立刻不敢说话。
林巍阿姆撇撇嘴。
林良侯赶紧低头,差点乐出来。
起身告辞:“天儿也不早了,里正爷爷,里正姆姆,林阿姆,林老爹,我走了,长辈们早点休息。”
里正点头:“林巍你去送一送。”
林巍阿姆嘴唇咕哝几句,舍不得儿子受累:“那么老远送什么送,明儿还得上学馆念书嘞。”
里正看儿媳夫皱着眉头:“你去把我桌上,五栓子给林巍送的上好的砚台湖笔收好。”
林巍阿姆一听,不再咕哝,收拾收拾进屋。
晚风徐徐扑面凉爽,村庄有不少吃了饭坐在自家院门口纳凉唠嗑的人。
林良侯和林巍并肩走。
林巍打开了话匣子似的,一个劲儿的和林良侯吐槽商家。
“他们家人别提多傲多没德,就昨儿,我在镇子上遇到他们家主姆带着小子和小哥儿买东西,东西太多,我帮着捡了几个,反而说我贪图他们家东西?我……我家缺那点玩应儿?”林巍说的激动脸红耳胀。
林良侯扭了扭脖子:“是不好相处,以后面子上凑合就是了。”
林巍皱着眉头:“面子也不处,就不是一路人儿,你也离得远点。”
林良侯想笑:“我倒是想近,我也近不了啊。”
“不是,你咋不懂兄弟意思呢?五栓子,他们家小哥儿嫡出的庶出的有四个,除了因为人命官司入狱的老大还有两个儿子,就指着四个小哥儿攀扯亲事儿赚儿子的聘礼呢。”林巍压低声音道。
林良侯揉着疼痛的脖颈:“
咋滴了,他们攀扯你家?”
林巍得意洋洋:“那还用说,我阿姆是吃素的吗?直接说娶行啊,穷家小户,聘礼就只出得起十两,他们才作罢。”
“你年纪还小,就算拒绝也没事儿。”
林巍点头:“我还不到十七能拖一拖,你可十九,官媒钱姆姆去你家好几趟,定了人选没有?”
林良侯摇头,突然感觉不对劲儿:“狗剩儿你的意思……”
“哎呦我的五栓子哥唉,还不明白?万一钱姆姆给你保媒拉纤许冷家的小哥儿,你就完了!”林巍一脸恨铁不成钢。
林良侯指着我自己的鼻子,听着天方夜谭,失笑:“我?拉倒吧,人家找金龟婿,我可养不起大家闺秀。”
觉得很奇怪,林良侯问他:“你怎么对他们家躲都来不及的样子?按理说,人家配得上你啊。”
落魄大富户和村长公子,嘿嘿。
林巍摊手:“不不不,是我配不上,他们那一大家子,当家的商老爷现在的正君是续弦,是续君,他还有两个小君,嫡庶一大堆儿子哥儿,这样的人家,以后烦心琐事全都是负累!我还怎么读书?就算不读书务农,也得乌泱泱的没个安生。”
林良侯调侃:“还以为你不理庶物,没想到脑袋瓜子挺精啊。”
林巍脸红:“我也不是怕事的爷们儿,但我想娶的是贤惠温柔的小家碧玉,高门大户我可供不起。”
林巍送林良侯一段,林良侯让他回去。
远远看着院子门口的小乖和煤球。
快乐的加速脚步。
夜里洗漱后,躺着,林良侯舒舒服服的在香蜡烛灯的光下看话本儿。
虽然他高中毕业没上大学,功课不好,但语文还是不错滴,繁体字连蒙带猜也看得懂大部分,而且从前就看了无数小说,语文功底还是不错滴。
经常问林巍,学学写写几个字儿,避免成睁眼瞎儿被人骗。
枕头边睡着毛茸茸的煤球,一股子猫味儿。
“咕噜噜咕噜噜……”猫打呼声真大。
林良侯无语的看了一眼猫,决定明天给它和小乖洗澡,哦,床单被罩枕头套也全都洗一遍。
已经十天没洗,一股猫味儿。
第二天一大早。
勤劳的小野猪男孩起来把院子清扫干净,就把所有要洗的拆下,换了新的,打满一水缸的水,往木盆里倒水和皂角粉,起泡泡后,把所有被褥衣物泡入,脱了鞋子,洗干净脚丫,把小腿裤子撸上去,直接踩洗。
踩了两刻钟,林良侯肚子饿得咕咕叫,不去管它,去做早饭。
把羊肉和萝卜干儿一起蒸了碗肉,热了馍馍,熬了点小米粥,粥里窝着一颗鸭蛋。
“还是咸鸭蛋好吃,一会儿腌咸鸭蛋。”林良侯风卷残云的吃完早饭。
一点儿都没剩,摸摸肚子上的肥肉,不行。
他得控制饮食,保证吃着不长膘还解馋抗饿,做酱牛肉吧,每天吃几块儿。
边踩洗床单被罩边想。
古代牛羊肉的价钱,牛肉一斤八十个铜板,非常昂贵,而且牛在古代是劳动力,只有富贵人家才会吃些,羊肉一斤六十个铜板,鸡鸭都不便宜,一只至少五六十文,肥鹅得九十到一百文一只,唯有猪肉最便宜,一斤十八到二十个铜板,相对便宜,普通农民吃得多。
家家户户几乎都养那么一两头小猪,过年杀了或卖钱或吃肉。
他也喜欢吃猪肉,等房子建好就养一头。
红烧肉……想想口水都要掉了。
劳动量太大,吃的东西油水少,毕竟野物身上脂肪太少,不解馋。
林良侯边想着各种美食,边踩了半个时辰,水都变黑了,把一海盆污水倒进淤坑里和鸡兔牛粪一起发酵做肥。
再换一盆新的水,撒入打量的皂角,继续踩。
半个小时再换,第三次后,水变得清,不再有污渍。
开始拧干,把床单晾晒在搭好的简易晾衣架绳上,院子满登登的,一阵阵清爽的皂角香气扑鼻,干净了许多,林良侯的心情也好了。
水缸里的水空了,去打水灌满。
煮了猪骨肉给小乖,扔了一条小鱼干给煤球,烧了温热的水,撸起袖子准备给这两只小畜生洗澡。
夏天炎热,中午日头大,小乖和煤球一开始不配合,后来舒坦一只只也就老实许多。
用粗麻布给它俩包上,往锅灶里再倒水,林良侯也在屋里冲了一个战斗温水澡。
“好想有个浴缸泡澡啊……”林良侯感慨。
一通忙活,真的有些累,中午不想做饭,掰了半个馒头,就着酱菜凑合吃。
咬着干巴巴的,他看三合土小楼,背脊都要佝偻了。
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太累。
这会儿洗完澡,舒舒服服的睡个午觉,下午林良侯都不想干活了。
简单把木桌收拾干净,搬出
躺椅,舒舒服服的沏了一碗凉茶,光着膀子,在屋檐下睡觉。
“咚咚咚、咚咚咚……”
刚要睡着,宁静惬意被打破,林良侯烦不胜烦的睁开眼,看向院门,没好气:“谁啊?!”
“五栓子!你快开门!我是你官媒钱姆姆!”
林良侯揉着眼睛,把灰蓝细布穿上:“没锁门,进来吧。”
“汪汪汪……”本来也打瞌睡的小乖警惕的在门口蹲坐,呲着牙狂吠几声。
钱姆姆不敢进:“你家小乖栓好了吗?”
“没事。”小乖早就被我训练的不咬人了,但它狩猎除人以外的动物。
林良侯懒洋洋的敞着怀靠着躺椅,没精打采的看钱姆姆打开院门,一脸和气的请后面的人先进。
老人妖,竟给我找麻烦。
钱姆姆脸上都是薄汗,带着那人朝他走来。
“你不是托我给你看媒吗?看看小哥儿,叫青鸾,怎么样俊不俊,咋个样?看看,姆姆不糊弄你吧?他家可是新来村子的大户人家,给陪送不少嫁妆嘞!聘礼就要五十两银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盘靓条顺!看看!”
林良侯迷迷糊糊,终于看清钱姆姆身后小哥儿的脸。
呃嗯,小圆盘脸,尖下巴,有点薛宝钗脸蛋儿的那个意思。
长得的确好看,虽然是小哥儿,是男人,长长柳眉,含水杏眼,腻粉桃腮,玄胆玉鼻,秀丽精美,没有违和感和人妖感,除了端庄艳丽外,就是中性之间的赏心悦目。
身材也不是纤瘦类,反而是高挑丰腴,尽管丰腴却不壮,腰身窄窄细细的。
最关键的是,非常白,白的发光,林良侯现在看的小黄话本子写的什么‘肌骨莹润、冰晶玉洁’,差不多就那个意思了,而且白里透红,是健康的白。
穿着绛紫色杭绸苏绣鹅黄牡丹的比甲,莹白衫长挑线裙,袖口是银白五色暗绣蝴蝶纹,细腰束着樱黄绫的汗巾子。一头乌黑浓厚的及腰臀线下长发瀑布般披着,一个头饰也没戴,在午后的阳光下闪闪发光,跟流水缎子似的漂亮。耳上一对儿白玉圆珠耳坠儿。丰腴雪白的手腕戴着一直如冰晶半白的竹节镯子,真是令人无法移开眼光。
那镯子像冰一样的质地,绝对是昂贵奢华的冰种翡翠,也只有这个配得上他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