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脑袋里乱乱的,只能下意识地朝索恩那里看过去,却见他的笑意早已敛住,此刻眉目清冷。
莫名的,你的不耐突然就压了下去,好像是心里自己确认了什么似的。
“原来,诚意也就这些,”轻嗤一声。
“还是等您什么时候遣散了所有的奴隶,再来找我吧。”
“对了,门在那里,您请自便。”
丽贝卡骤然听到,还有些难以置信的样子。
不过随后她语气就变得蛮冲起来,“你别不知好歹。”
“需要请您出去?”
应该是从来都没有这样被人甩过面子,她表情都变得狰狞起来,只不过竭尽全力地压下来。尖利的指甲抠着桌面,恶狠狠地吐出一句:“真是有趣啊!”
“我等着你求我的那天。”
索恩冷眼看她。
丽贝卡环视一圈,顺便用力瞪了一眼边上傻站着的你,随后转身疾步走了出去。
那背影里都带着怒气。
好一会儿,你都望着门外,一时难以回神。
这么容易就打发了?说实话,你自己都不敢相信。
还以为索恩会有所动摇。毕竟丽贝卡的提出的条件可是b你这里好多了,他实在没必要拘于自己这片小地方。
不过现在看来,你倒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感觉。
你心里苦笑一下。
麻烦倒是送走了,可接下来要怎么收场?
无声的尴尬笼罩在你的头顶。
踌躇了半天,你望向索恩,涩涩开口。
“你为什么不跟她走?”
“不是说过了?既然她没有诚意,我又何必自取其辱。”
说完,他偏头看你,眼底带着不明的笑。
“怎么,克莱尔希望我走吗?”
不知为什么,你看着他弯起来的眉眼,却感受不到丝毫揶揄的成分,反而透过那一片碧静,看到之下深深的讽刺和尖利。
像针一样,密密麻麻地在你心头起落着。
“也是,一个奴隶而已。”他轻快地说着。
轻扎一下。
“不过你放心,就算我的劳动没能抵过您买我的钱,我也一定会让下一位主人给您足够的赎金,这样可以吗?”
再扎一下。
“如果这样也不行的话,那也没办法了。”
“该要如何才能让您可怜我呢?”
突然就重重扎落。
“你一定要这样吗?”你低着头,强忍着鼻尖泛起的酸,弱声质问他。
一定要把话说得这么重吗?
你从来就没有这样想过啊
心头像被酸泼上了一角,麻麻地蚀着。
看不见他的表情,你全身心想的只是不要让他发现你的异样。
他却骤然沉默下来。空气里静得就像是被消了音。
片刻之后,你只听到他呵笑一声。
“你也会伤心?”
冰凉的语气中带着疑问,在你听来,就像是对你最大的嘲讽。
那样的问句就在耳边,下一刻,你的下颌却突然被抬起来。
泪水糊了满面。
蕴在眼底的水珠涌起,聚在眼睑,不受你控制地就顺着前迹滑落,一滴一滴滑过脖颈,流入领子里。
索恩仍是那般平静的面庞,你此刻却感到无b的陌生。任他用右手捧住你的脸侧,拇指刮去淅沥的泪水。
“还以为你的心是y的呢。”他
边拭边说着。
神情专注在你的脸上。
拭完,他掌心指尖满是水痕,只随意在自己衣料上抹了抹。
你轻摆头,想摆脱他手的桎梏,他顺势放开了你。
“我先去g活。”他轻轻说道。
说完却没走,似在等你回应。
你红着眼眶点头应了应,盛着水光的模糊的视线里,看见他随意地挑开布帘,转身朝后院走了。
索恩
他是生气了吗?
你也是最近几天才突然发觉到他的异样。
好像就是从那个事件之后,他对你的态度突然冷了下来。
每天的交流仅有寥寥数句,还都是些无关淡痒的问话,互相点个头就结束。同处一室时也常常会无话可说,气氛僵峙而怪异。你觉得十分难受,一直想要寻个时间调解。
然而倒霉的是,店里好几批要交付订单的截止日期也到了,你忙得晕头转向,暂时先无暇顾及这些罅隙。
自从看了伤之后,他也都是自己换药的,你和他交流甚少,也不是很清楚到底怎样了。
好在,y雨天终于过去,他的伤势应该有些好转了吧。你坐在马车上如是想着。
今日你要上门去量制尺寸,顺便采购些小物件。一晃大半天过去,好不容易忙完,便偷个懒叫了马车回来。
“哒哒”的马蹄声止住,你从车厢里探出身来,抓了几枚碎币放到车夫手中。
进门,里面静悄悄的,这时候也没什么生意。
你扫了一圈,没发现人,于是便准备放下包裹去后院看看。
结果走到柜台后,却发现了已然睡着的他。
随意地搭着胳膊,侧脸枕在其上,眼睛轻合,浅浅地吐息。眉目微皱着,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
不想打扰到他,你压低脚步,轻手轻脚地将包裹放好。之后又取了条毯子,慢慢踮脚走近身侧,小心翼翼地将毯子搭在他弓起的肩背上。
做完这些,你直起身子,迟迟未动。
你本应该有许多要做的事,b如打扫一下后院,整理整理布料,或者关上店门睡个午觉,哪一个都b现在傻站在这里好。
可是脚步,就是不听使唤诶
你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复又弯下身子,用掌心托着脑袋,屈肘立在离他脸侧不远的地方,静静地享受着这片刻的安详。
周围寂静无声,难得有零碎的yan光顺着窗棂倾洒进来,光影打在木质的架子上,斑斑驳驳。心绪像空气里的浮尘因子,浸泡在煦光的温水里,懒懒地发酵着。
放慢动作,你微低头去看他的脸。卷翘的睫毛长而纤密,远看没有发觉,凑近才能看出是浅浅的棕se。眼下有略微青se,不深不浅。
你的目光从那清秀眼尾,滑到高挺鼻尖,又滑到微抿的唇间。
总算是闲下来了,你想。今晚就和他好好聊聊,然后和解吧,总这样算什么呢?
不过你倒是不知道他还有这么小气计较的一面,想想又觉得有些好笑。
这几天,你一直在思考自己对索恩的感觉。
起初是难以言喻的,心仿佛是一团柔柔的海绵,被人r0un1e在掌心,再浸泡于甜腻的水中,胀开,有了重量,沉甸甸的,直往下坠。
现在,此时此刻,一切好像都变得具t起来。你想亲吻他笑时g起的嘴角,想吻去他眼下的疲惫,想抚平他微皱的眉心。
你被自己乍然的想法惊到了。
可又有什么用呢?自己这片刻的示好,待他醒来又会如旧。
真是有些难过。
你停顿了一会儿,终是又将凑近的距离拉远了。然而下一秒想放下胳膊时,手腕却被抓住。
抬头,正好对上他的眼眸。
“你什么时候醒的?”你有些惊诧。
眼睛里尚夹杂着些红血丝,他左手r0ur0u眉心,坐起身来。
“就刚才。”
“很累吗?这几天”
“是,可能是没休息好吧。”他嗓音带着哑se。
你点点头表示知道。
他右手顺势松开了握住的腕间,却在你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突地攀上你的左脸,“怎么脸这么红?”
啊?
你下意识地用手背贴了贴右脸,还真有点微烫诶。
可你也没g什么事亲也没敢亲呢。
不过,你突然想到,这算不算和好的开始?!
不知道你从哪里来的胆子,也试探地伸出手,0了0他的脸侧。
一瞬间的微楞,随后他眉眼化开,将脸顺从地靠在你掌心,朝你笑着。
这下你的脸真的红了,熟透的那种。
天气骤然转晴之后,持续了大半个月。
奥德拉全年气候温和,温度适宜,只不过降水颇多,总是带着sh润的水汽。好不容易迎来风朗日清的一段时间,连带着人的心情都好了
许多。
正好店内的生意基本完成了大半,天气也如人意,你便决定拉上索恩去城东的莱卡湖畔走一走。
煦风和畅,yan光暖暖地投照在人身上,水汽在金光下映着光泽。街上行人众多,两侧来来往往,车马喧嚣。
大抵镇民都是借着今天的好天气,与前几日y雨时的萧条景象相b,可真是热闹多了。
你和索恩缓缓步行着,出了店门靠近的这段路,是一条略微狭窄的小岔道。马车方才勉强能堪堪挤过,偏偏从这里进出的还不少,于是你们两人不得不时时停下来避让。
待马车穿过后,还未来得及回神,身后又有一群嬉笑的小孩紧着追上来。
你被一个疾冲而过的男孩撞到,差点就没站稳。幸好索恩扶了一下。
“糟糕!撞到人了!”
“快跑快跑!”
耳边一阵繁乱的脚步,你看到前方几个身影和着小孩子打闹的声音逐渐跑远。
“没事吧?”
他微倾下身子,皱着眉,低头看你。
“没事儿。”
你利索地拍了拍手,顺势检查了一下裙摆,果不其然,被泥水溅到了。索恩顺着你的视线,也看到了你裙边的黑印,他眉间紧蹙,好像是有些生气的样子,“这裙子”
你不以为意地宽慰他,“习惯就好。”
你解释为,奥德拉到处都有熊孩子,只是弗林镇的格外多而已。这只是纯朴民风的表现之一。
哪知他看见你满不在乎的样子,竟突然轻笑出来。
“克莱尔你,真是出乎我意料的可ai呢。”
什,什么?
“靠着我这边走吧,别离太远,小心又被撞到。”染起红晕的耳边,他嗓音温温柔柔的。
“知道了。”你埋下头,支吾了几句,乖乖听话向他身侧并了几步,两人的距离顿时拉近。
迎面又来一辆马车,行至两人时,轻松地通过。
余光中,车尾渐渐消失在巷子深处,此时小街上霎时间也无人,复有些冷清。你们还是安静地走着,你低头看着脚下的路,时不时偷偷抬头瞄一眼他。
微风拂过,他深褐的发丝在空中轻动。
其实你心里想:早知道就应该早一点靠过来的
走过一段巷路,才能通到主道上。
眼前的路逐渐变得宽敞起来,来往叫卖的摊贩,挥舞着帽子来回嬉耍的小孩,亦或是搂紧衣领行se匆匆的男人。
深灰se凹凸不平的石板道上,早已被千万的履迹磨得光滑异常,马车行经时总要颠簸几下,马蹄声应和着市街的喧杂,构成了一片人间烟火。
饶是你已然在这里生活了将近二十年,还是时时刻刻为每一处微小的熟稔而感动着。
“嗯······你知道今天要去哪吗?”你开口找着话题。
索恩偏头看你,用眼神表示疑问。
你便笑笑,“忙了这么多天了,都没带你好好转转这里呢。”
说完,你暗戳戳踮脚凑近他耳边,低低言语,“今天带你去个好地方。”
索恩适时地微低身子听你说话。
“知道莱卡河吗?”
他微点头。
莱卡河是奥德拉和德克逊的界河,从南边原始森林发源,横贯整个奥德拉。在莫斯大陆上,是除了弥撒帝国的耶尼尔河之外,第二大长河。
“那里风景很不错的,我小时候经常偷跑去那里玩,”你欢快地说。“不过近些年去的次数倒是不多了······店里太忙,一直都没什么时间。”说到这,你的语气渐渐低下来,有几分无奈的样子。
“今天天气好,就是不知道人多不多······”
你边走边说着,余光中瞥见他乖乖的认真听你说话的样子,身t微微侧向你,绿眸里也时不时地映着你的影子,只觉得x腔里的那颗心脏跳得激荡,嘴角的笑意怎么刻意都拉不下去。
“哦对,那里还有片花田,特别好看,保证你”
你正高兴地说着,却见索恩望着前方,面容有些微冷。
你迷惑着,热情如cha0水般退却,“怎么······了吗?”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踏地而来,乱杂交错,气势汹汹,在你耳边不断地放大,极快地b近你们。
你心间紧了一下,正想转头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却被身侧的力道突然推离,不由得踉跄几步,才找到平衡。
周遭一片兵荒马乱,附近的摊贩似乎也被惊吓到,行人的叫喊声熙熙攘攘,满地都是打翻的瓶瓶罐罐和已然被踩烂的果脯,场面十分混乱。
你稳住自己后,忙抬头看向索恩。
却正好看到他未来得及快速躲闪,而被擦身过的马腿撞到的场景。
你脑袋里嗡地响了一下,喉咙里几乎说不出话来。
那马撞到人,两蹄向上扬了扬,被赶车的蒙脸人y拽着转了个方向,又向前快速奔
去。
“赶那么快的马找si呢!”
“就是就是!我的东西啊!”
“唉,这要怎么收拾!”
这头,来往被吓到的人骂骂咧咧的,惊乱过后,只余一片狼藉。
你赶忙奔上前去,搀住面se有些发白的索恩,心里惊恐,“没事吧?你的腿要不要紧?疼不疼?让我看看!”
他勉强扯嘴角笑了笑,“我没事,幸好躲了一下。你怎么样?”
“我当然没事,只是你······”你皱着眉看向伤处,一时间心绪复杂难言。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驾车的人到底有没有在用心看路?
饶是一向好脾气如你,也不禁有些气愤。
你正皱着眉专注地检查他有没有外伤,索恩却仿佛有所感应地转头。
而这时,后方那渐渐消失的马车上,突然钻出了一道身影。
是那天的那个nv人。
车架上,丽贝卡挑衅地朝他笑了笑。
她张着口形:“我还会来找你的······”
妩媚一笑,随后马车消失在了拐角。
索恩嘴角冷冷地抿着。
你未发现这之中的暗流涌动,还在一旁盘问着他,“是不是撞到伤口了?本来应该快好的,怎么会有这种事······”
他垂眸看你,面容有稍许温和,抓住你的手,“这里不方便,我们先回去吧。”
“也好,你这样我实在不放心。还能走吗?”你低声问他。
索恩没说话,只是握住你手的力度加重了。
他定目注视着你。
“那······还是我扶着你吧,你忍着点疼。幸好出来没走多远,不然真就麻烦了。”
“辛苦你了。”索恩借着你的力道站起身,顺势擦过你的耳边,沉沉地说。
幸好事发地离店里属实不远,两人很快就走了回来。
刚一进门,你就将他扶进了自己的房间。
说起来,这还是索恩第一次进这里。一眼看去,并没有多少华丽的少nv装饰,反而简约整洁到不像一个nv孩的房间,只是一些小角落的cha花和暖h的光亮却显得整间房子温馨异常。
索恩被扶到床榻边坐下,你则跑到一个小柜前翻着东西,随后拿了几瓶药酒和绷带疾步走过来。
你俯下身子,向他解释道,“你房里光线太暗了,还是先在我这里把伤口处理好吧。”
你一边说着,一边动作麻利地拔开药酒的橡皮塞。
“先把k······不是,先把伤口让我看看。”
索恩闻言笑了笑,温声道:“我没事,没撞到伤口,你不用这么大阵仗。”
你一直担心他的旧伤口会裂开,听到他这样讲,才觉得轻松了些许。
幸好幸好,没撞到伤处。这才刚愈合了这么些时间,不然真就前功尽弃了。
索恩闻言笑了笑,温声道:“我没事,没撞到伤口,你不用这么大阵仗。”
你一直担心他的旧伤口会裂开,听到他这样讲,才觉得轻松了些许。
幸好幸好,没撞到伤处。这才刚愈合了这么些时间,不然真就前功尽弃了。
可又转念一想,那马那么高大,连你都觉得力道非常,是不是撞到了其他地方?
“还有其他伤处呢?还有哪里疼?”你问他。
“只是一点小伤,估计有些青了,上点药就行。”
“哪里?”你听罢,作势就要去褪他的k子。
因为你突然的动作,索恩似乎有些小小的吃惊,却又被你急切的样子逗笑,眉眼都弯了起来,大掌按住你的手。
其实他原本是想告诉你他自己来处理的,让你避一避。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鬼使神差的,他竟然张口说了句,“我来吧。”
你似乎也觉得不妥,脸se微红,不自然地撤了手,半蹲着身子,低头看他腰间。
这厢,索恩慢条斯理地ch0u着腰间系带,小褪k边,露出腰骨一角。
紧实的一道肌r0u线条顺势而下,隐在半褪的腰间。可见的,一片白皙之下,腰骨的那一大片青紫显得异常骇人。
你见状,眉心微蹙,不由自主地凑过去。
右指尖捏着棉花,蘸了蘸药酒,轻柔地点拭着。
怕他疼,所以一切动作都放得轻轻地。
另一边,索恩双手撑在后面,有些仰着的姿势,他目视着你的床帐顶部。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他眼里带着些兴味,嘴角随意地g着不明意味的笑。
事实上,在你棉花般的力道下,伤处不仅没有丝毫痛感,反而像一页尾羽,不断地轻挠着,叫那片局地痒痒麻麻的。
你专心着自己的工作,感受到他正垂眸静静地看着。
待涂好药酒,你惯x使然,轻轻吹了吹,好像是希望药酒快些g的样子。
然而下一秒,你r0u眼可见的,看到他小腹微动
,浑身肌r0u有些紧绷的样子。
你怔了一下,立刻离远了。
而他则是低头看了看几乎是埋首在他腰间的你的小脑袋。
这种姿势,不论在谁看来都是暧昧又令人遐想的。
复又仰起头,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眼睫微动着,似有些隐忍。
“好了吗?”他嗓音变得有些低,问道。
“好了好了,应该没多严重,只是看着有些吓人罢了。”你维持着半蹲的姿势仰头,安慰他道。
笑了笑,杏眼弯成两道月牙,好像盛着水光。
“这个药酒很灵的,约翰以前磕着哪里,涂上这个,过几天就能好。”
“不过,你估计得晚上个两三天。”毕竟他的严重一点嘛,药酒还是很有效的。你心里暗想。
“对了,这周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养好伤再来帮忙吧。不要逞强,好不好?”你语气陈恳。
索恩回望你,倒是不置可否。
幽绿的眼睛里,映出你饱满嫣红的唇瓣,一张一合的,正吐露着关心他的话语。
他居高临下俯视着,正是他从前睨着别人最惯常的姿态。稍顿了片刻,右手缓缓抬起。
白玉般的指尖轻抚过那片红殷,细细摩挲几下,流连,反复。
狎昵了许久,才笑着收回手。
你呆住。任由那指尖侵占,又燕去无痕地撤走。
“约翰,是吗?我记得你曾和我说过。他是你养父?”
“啊······是,是的。”
“我那时是弃婴,约翰捡到我,是他养育我长大的。”你低头,嗫嚅了几句。
“这样啊。”
他看着你头顶的软软的发丝,若有所思。
处理好了伤口,你收拾着一应物品,索恩则低头系着腰间的带子。
然而你不经意抬眼间,却突然瞥到那带子上,仿佛有几点红迹。但是在翻迭间,又没了进去。
你有些迷惑。难道看花眼了?怎么有点像是······血迹?
如果真是的话,那他又有哪里受伤了?
心里这样想着,你嘴上也问了出来。
“有吗?”索恩回道,“应该是看错了吧。”他眼神看起来很自然的样子,没有丝毫的躲闪。
你则有些狐疑地盯着他。
不对。
“我先看看。”你说着,一边ch0u出那条带子,果然有血迹。
简直气得脑袋疼,你仰头看他,一脸“我就知道你在骗我”的表情。
却见他此时脸se淡淡,看不出喜怒。
“怎么回事?”你皱着眉,小声嘀咕着,下意识顺着他的腰线将衣料向下拨了些许。
然而。
眼见着越拨越下,你也渐渐迟疑了动作。
没见着伤口啊。奇怪。
这位置太尴尬,你也不好再继续下去,只能僵在那里。
空气中有些压抑的因子,他x膛随着呼x1浅浅起伏着。
“······继续。”他突然说。
什,什么?
你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是想知道个究竟吗?继续。”
你抖了一下,刚想撤回手,却被索恩的右手握住了。
那力道擒着你,让你无法挣脱,只能顺着他的手去剥那片衣料。直至褪到一个极度尴尬的位置。
天哪,你在g什么。
这,是不是有些过了?进展不用这么快吧?
你的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想要和那里隔出距离。
呈现在你眼前的,是他右侧腰骨以下的皮肤。然而明显的是,那里分明有半个印记显出来,像是被烙刻下的,在一片baeng的皮r0u上突兀着。
略微像方形,刻着一串字母,带着浓重的焦黑的颜se。疤痕已经凝成r0u痂,印子周围则是暗红se,微微肿起,好似被刻意锐化一般,看起来有些骇人。
“这是······”什么?
你的视线仿佛被那一块印记锁住,像是僵住了一般。
脑袋里模糊了片刻,不知怎么,之后却突然闪过那天在奴隶市场时,看守人不明所以的言语。
印子。
奴印。
两者在你脑海不断交织着,以前所有的线索好像草蛇灰线般浮出来。
你断断续续好像有些明了。
是不是······当时他说的印子,指的就是这个奴印?
从前从未接触过这些奴隶交易时的黑话,你还天真得以为是什么胎记疤痕之类的,也根本没放在心上。
现在一想,似乎这样,一切才更加合理。
为什么索恩明明身t健全、相貌出众,那位男绅却不愿买走他,直到最后被你捡了便宜?仅是因为腿伤?
不,不可能。
与此相同的,他之所以会出现在下等交易的奴
隶市场,也就能解释得通。
而一旁,索恩的神se渐渐冷凝。瞳孔的颜se深深的,好像平静无澜的阔海之下正汇聚着一场大风暴似的。
半晌,他才轻轻开口,伏下身子,在你耳边低声呢喃。
“之前你在发现我发se不对时,是不是就在想,我可能是个贵族,对吗?”
“······”
不理会你的回应,他继续说,“没错,我是。”
“而且,”他朝你耳边吹了口气,如情人般耳鬓厮磨着,“你也没有看错,这就是奴印。”
“被烙上奴印的人,皆是j1any1n、嗜财、贪赌、杀人成x的亡命之徒或背信弃义的叛国者。生前,身t就应该遭受万人践踏,si后,肮脏的魂识还要恒久地沉在地狱里,受尽业火折磨。”
“人人唾弃他们,对他们避如蛇蝎,这片大陆上的所有国家都要驱逐他们。”
“我就是其中之一。”他一边说着,越凑越近。那声音像慵懒倦怠的巨蛇盘绕,一下一下地勒紧,捆绑住你的思绪。直到感觉到一阵温软而陌生的触感袭上,“怎么样?克莱尔,害怕吗?”
像是猎物终于掉进了诱捕许久的陷阱里,那薄薄的唇畔随即抿住你的耳垂,牙齿坏意轻咬着。
“嘶······”你小声呼了出来。
你只感觉耳边su麻麻的,还隐隐带着微痛感。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
等等!你好像也没有表现出对奴印有多惶恐的态度吧······
印上奴印之人虽是罪大恶极,但你作为穿越人士,前世的经验和价值观让你难以对这里的认知产生相同的共鸣。再者,德克逊和奥德拉都是边陲分化出来的蛮荒小国,正统的神学观和有罪论并不怎么被他们奉为圭臬。
反而是弥撒帝国。作为莫斯大陆上曾经统一过的王朝,历史底蕴极为厚重。据说那里等级严明,贵族和平民不可同阶而语,奴隶更是被视为牲畜一般。人人都尊有信仰,神权几乎能与王权相并重。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很多的据说。
然而现实是,弥撒离这里实在是太远了,且不说光是弥撒的疆域就有如何扩展,因德克逊和奥德拉居于蛮荒一隅,与弥撒之隔,万丈天堑深峡,急流怪沼,还有大片的原始丛林,在通讯尚且落后的当下,交流实在甚微。
你从未出过奥德拉,对弥撒帝国的所有认知都来自于——据说。在这种传言中,那遥远的国度被神圣化,甚至蒙上了一层暗se的面纱。
或许,索恩是弥撒帝国的贵族?你暗忖这个可能x。
“怎么样?可笑吗?”索恩离你耳边就只有几公分的距离,冷冷地吐着字,“一个贵族被刻上耻辱的奴印,丢尽家族和王室的脸面,他竟然还没有羞愤到去自杀,而是遮遮掩掩地活着,像一个真正的奴隶一样,乞求别人的赎买,畏畏缩缩,终日要看主人的脸se行事。”
“你说,这样的我,怎么还不si呢?”
“我怎么还有脸活下去?”耳边是他的嗤笑声,极度嘲讽。
你突然感觉心脏揪扯得疼。
――
因为pc端登不上po,所以只能在手机上粘文,是真的令人绝望。放弃删空格了,排版应该会很丑,大家见谅tat
那语气里满含的绝望和y暗听得人胆寒。
你其实很想问他,为什么要用si去轻贱自己,就因为一个什么破印记?
然而嘴略微张了张,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相处了这些时间,没人b你更能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虽然不知道他是因何缘由被刻上奴印的,难道有这个印子的人都一定要去si吗?
这都是些什么逻辑?
这种思想,恕你无论如何都不能苟同。
然而,当你近在咫尺感受到那种被长久浸在灰暗和消极中的情绪时,好像自己也被感染了一样,头脑晕沉沉的,浮躁感顿生。
“你······怎么能那么说自己?”你x腔里像是鼓了团气尽力压制住,说话颤巍巍的,带着气音。
“奴隶就不是人吗?只因为烙了一个什么···什么破印子,就要去si?”
“况且,你不是贵族吗?”
身份高贵的贵族也会有这样的思想吗?
索恩不说话,只是眉目间陇上了一层厚重的y影。
“你不懂。”他摇摇头,轻声呢喃着。
不知不觉间,你已经被他拥坐在两腿间那一片狭窄的方寸之地。
你无奈双腿并拢着,两腿外则紧紧被他的双腿局束着。
还从未和男人贴得如此靠近过。
背靠着索恩前x,整片x膛像堵厚墙一般将你围在其中,身后那片炙热慢慢地起伏着,强而有力的心跳声紧紧贴着你的后背。
而他的下颌,则重重地搭在你左侧瘦弱的肩上。近乎毫米的距离,你只要略一侧头,就
能触到他的脸颊。
呼x1不可控制地有些杂乱,你努力使自己平稳下来,头也不敢乱动,生怕一偏头就碰到他,便只好目视着前方。
太···奇怪了,现在。
此时此刻。
怎么会变成这样的情境?
思前想后,你还是觉得先安抚住他的情绪会b较好。
然而口中刚蹦出一个字,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伸过来,似是察觉了你的意图,快速地捂住了你的嘴。掌心宽厚,却带着冷意,几乎将你下半张小脸全部盖住。
“嘘,”始作俑者在你耳边吹了口气,“乖,别说话。”
“我现在不想听你说。”
他以右手捂住你的嘴借力,将你的头向后贴靠向他,他的头则重重地压在你的肩上,似是故意使着坏力,沉得你几乎无法支撑。
在你看不见的后方,绿眸的眼梢泛着被激起的红。
“知道吗,当时在奴隶市场的时候,我有多怕他说出来。”
“整日整日被喂食着致幻药,站都站不起来,连白天黑夜都分不清楚。”
“他们不过就是想看我像狗一样匍匐着央求他们,呵。”
“但奇怪的是,我有多怕,心里却就多兴奋。兴奋到好像浑身都有了力气,能听到血ye在汩汩流动的声音。”
他说着说着竟然笑了起来,然而此刻的笑却令你有些悚然。
你哑着声听他继续随意地说,“知道为什么会被你捡了便宜吗?”
“嗯,奴印吗?”他自问自答着,“算是原因之一吧。”
不然呢?还有什么原因。你心想。
“算了,”他意外的豁达,“不讲这些事了,你不ai听的。”
“说些有趣的吧。”他轻笑着,“知道黑市里有多肮脏吗?”
问完,他自己又叹了口气,“我问什么呢,你肯定不知道的。要是你那时也陪着我就好了。”
“那里的男人nv人们,整日只会用恶心黏腻的眼神看着你,真想将他们全杀了。”他话语中带着狠意。
你咽了咽口水。
“对了,偷偷告诉你,”他倏地贴近你的耳朵,轻声喃着,“有一次是个肥胖的老nv人,我那时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小刀,只要她敢走近我,我就有把握将它全部t0ng进去。我已经预见了她下一刻便会惊恐地转头回望我,然后捂着肚子软软地摊下去。”
这时,他手间突然松了力道,鼻尖正对着你的侧脸,“怎么不问问后来呢?”
你声音有些抖,“后···后来呢?”
“后来,没有后来。”
“黑市的那个nv人不愿意放我,自然不了了之。不过那把刀倒是被发现了。”说到这,他倒是突然沉默下来,发丝柔柔地蹭着你的后颈。
藏着的刀被发现了,之后会是什么?你脑海中突然就有了一连串的联想。
惩罚吗?鞭打?所以他背后才会有那么多伤疤?
你不敢想象他在黑市里过的那段日子,或许b你听到的他所表达的要更加黑暗。
“cir,”他带着万千缱绻的眷恋反复咀嚼这个名字。每念一遍,心口都酸胀着,su软软的,好像被泡在麻药里似的。
“我以为你是不同的。”索恩闭着眼睛,用额头亲密地蹭你的发梢。
你睁大眼睛,如失神般听着他接话。
“可你,好像也一样。”
也当他是那种能随意交易的奴隶。一边享受着他的ai意与恩赐,却不珍惜,仅凭一点点挑拨就能将他拱手相赠。
“你和丽贝卡对峙时,偏头不看我的那一刻,微蹙着的眉头,那种抗拒的姿态,我现在都忘不了。”
当时他有多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究竟是不是黑se的。
不是,不是这样的啊。
能不能让你澄清一下···
“我原本不想让你知道的。”他语气里带着些许委屈和无奈。
“可刚才,我突然想看到你知道后的样子。是不是你也会像他们一样眼里充满惊慌和厌恶,嘴里吐着肮脏的字眼,然后践踏我。”
“小可怜,我的克莱尔······”他扳过你的脸,与你对视着,深绿得发黑的眸子里深深地攫住你,力道大得让你吃痛,“连厌恶都表现得那么可ai,我怎么忍心,让你的嘴里吐出让我伤心的字?”
“不如,让它再也发不了声吧。这样你就再也不能伤害我了,是不是?”
“······”
他,怎么可以用那么温柔的语气,说出那么残忍的话?
这还是你认识的索恩吗?
他的眉眼突然变得陌生起来。
“听我说,thorne,”你尽量安抚他似是要濒临崩坏的情绪,声音轻轻地,“不管你是奴隶还是贵族,在我心中都是一样的啊,因为都是你呀。”
你感受到喷在你耳廓的呼x1一窒。
有点作
用了吗?继续。
你心里暗暗笃定,继续斟酌着后面的语句。
“你不愿告诉我你的身世,我也不会b你呀,虽然不知道你是为什么会被刻上那个···印记,可你觉得我会看重那些东西吗?”
“你能向我倾诉心中所想,我很高兴。”说高兴有点假,毕竟你骤然听到还是有些后怕的。
“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好吗?”先这样吧,稳住为要。
你极富有诚意地说完以上这些话,等着身后人的回应。
然而等了好半天,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嗯?”
你突然想到,他要是接着说一句不好的话,你已经可以预见你的尴尬场面了。
又过了不知多久,他莫名问了一句,“克莱尔你,ai我吗?”
“······”
ai?你有些懵。
这要怎么回答?
对你来说十分生疏的字眼,不过实在是有些夸张了,毕竟···才认识不久吧。
但是自己喜欢索恩吗?还是有一些的吧。
不过突然扯到这个话题是怎么回事?
你正踌躇之际,他却轻松地笑笑,“我开玩笑的,别当真。”然而那笑容持续地很短,随后便是沉沉地舒了一口气,如倦鸟归巢般将头侧在你单薄的肩膀上,蹭了蹭。
他不会说please,也不会用beg来表达自己的请求。
只因在最开始,他就认为自己应当在至高点上,他不会允许自己做被施舍的那一方,他的骄傲,他自小引以为尊的姓氏,所谓贵族,从骨子里就透露着极致的自私。
就像猎物尚未轻易踏进彀中,捕猎者也断然不会出手,而是在背后无声地窥伺着,等待所谓的——最佳时机。
骨针带着线尾,在新织的布料间起落。一只执着针线的手,neng白的指腹带了些薄茧,正缓慢地穿挑着。
这个架空的西方大陆,不知是什么纪元,更不可能有所谓的“西渐”“东渐”,东方的刺绣技艺没传过来,平民衣物上更别提什么花式,便都是清一se的纯布裁裹。
不过时代也在进步,虽然走得缓慢。
几年前你外出采买时,路过一个不起眼的摊位,竟然发现其上罗列着大小不一的针样,着实令你有些吃惊。那些针类似于骨针,孔隙处粗大,针尖又极其得细小,看上去有些畸形的怪异,不过好在已经有了雏形,况且质地十分坚y,你便收揽了许多回来。
好像就是从那一天开始,你突然感觉街上人们的穿着不似之前那样单调了,大多都带着或多或少的细小纹样,虽然十分简单,但分明就被绣在上面。
不知道该说神奇还是惊悚,你亲眼瞧着绣式在这里风靡起来,然而周围的触感是真实可存的,你又渐渐没了那些恐怖感。
还是和往常一样的工作,不过人看起来倒是一副不在状态的样子。
直到另一双手从背后而来,搭在了你的肩膀上。
声音带着揶揄的笑意,“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
你略微被惊了一下,灵魂方才飞了回来。顺着右肩向上望去,看到索恩轻扶你的肩,从一侧转到你面前来,一脸温柔。
“没想什么啊,嘶——”话说一半,你突然咬着唇,低头向下看去。
食指指尖上,一个微不可见的小孔眼正跃跃地冒出血珠。
好吧,神是回来了,手下动作还没停呢。
可能下意识用的力道有些重,那一针戳得略深,你用大拇指拭去,便又有新的血滴由小而凝聚起来。
他正走到你面前,便见到你着急处理手的样子。
好看的眉目倏而皱起,“我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呀,”你推脱般笑笑,摆手,“是我自己没注意。”
那手却执过你右手,捧到了自己面前。指尖,血珠凝着,将落不落的样子。
“扎这么深,疼不疼?”他问你。
“我没这么娇气吧,这有什么疼的。”你听了这话失笑。
不知怎么,你觉得他表情有些奇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你指尖的红白,看着那红血珠颤巍巍的,也不帮你抹去。
“狡辩。”他快速地下了结论,眼神若有似无地撩过你,“刚刚听到你喊疼了。”
你懵了一下,不是因为他那句话,是因为那个眼神。
该怎么说呢,十分的······诱惑?
太漂亮,以致于你找不出形容词。
“哪有啊···”你弱弱抱怨一下。
见他还捉着你的手不放,你着实有些不自在,便使了些力将手从他掌心ch0u了出来。
紧贴皮肤的温软骤然间ch0u离,明明还有些余热,然而片刻后,只剩空气的凉意。他表情有些怔忪地看着你,然后移向缓慢摊开的手掌。那里的边缘被你指尖略过,沾上了几丝血线。
左手垫在下面,拇指摩挲着
,轻轻擦去了。
你尴尬地将手上的活儿放到一边,也是因为看到自己突然的动作,好像他手上也蹭到了点血迹,自己指腹更是东一道西一道的。
“我先去洗洗。”
你起身逃到后院去洗手。
这个时代当然没有水龙头这种物品,角落里是每天都蓄好水的大缸,你舀了一些到空地里去冲洗。
你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昨天发生过那件事后,心里突然有了一层看不见的隔阂一般,让你觉得哪里都不自在。
刚开始和索恩相处的时候,你觉得他是一个敏感羞怯、十分内敛的人,起初还处处照顾他的感受,生怕自己在无意中伤害到他。
可是后来。
奴印那件事你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清楚黑市是怎么敢将他卖出去的。好吧,虽然人家也提前告知你了,怪你自己没有听懂而已,然而这么大张旗鼓真的好吗?
在你之前有多少人知道了?他们又会不会说出去?做个最坏的打算,周围的人要是都知道了会怎么看待他呢?尽管他并不是那样的人啊。
不过幸好是,这里身份意识不强,流通人口b较多,黑户到处都有,短期内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你安慰一下自己。
然而心里这道还是过不去啊···
一个人怎么能说变就变了?能吗能吗?
好像无意中打开了什么潘拉多的黑暗魔盒,他越是温柔的笑就越加令你难以适从,黑暗中隐约有无形的人在盯着你似的,眼神黏腻莫测。
指尖的水滴滴答答的,你抹了一把脸,清醒了许多。
取过g布擦了擦手,回到前面,索恩还在,只不过坐在你方才的位子旁边,手中拿着那块布料,正认真地端详着。
见你来了,他掀起眼帘,问,“我好奇拿来看看,不介意吧?”
“没事,你看吧。”你佯装十分自如地坐到刚才的位置上,和他的肩只隔一小些距离。
见他看得仔细,你忍不住问,“你觉得怎么样呀?”
“很好看。”他轻声肯定。
指尖拂过那些白se的小花边。
你对他的反应早有预料,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地小小暗喜一下。
这里没有蕾丝制的衣物,你也是想了好久才决定试试,先做些小的点缀,有能力了再尝试别的,毕竟你之前也并非从事这个。
“这个是先做出来的小样,还要再改改才能做到衣服上,”你向他解释道,顺手指了指后面有些歪斜的针脚,“你看,这里还缝错了。”
被你提起这事,他眼神里突然有了些责备的意味,“所以你刚刚在想什么,这么不小心?”
“真的没什么啊,就···稍微发了会儿呆···”
“原因呢?”
“······”
你低头0着袖边,“刚才突然想到约翰了,他快两个月不回家,我实在有点担心。”
你抬眼,看到他认真地听你倾诉,头脑一发热,便一gu脑地全说出来,“虽然他不回家是常事,但每次都是没什么消息的,有时候想想也特别生气。”
“就算回来了也待不了几天,匆匆忙忙又要出去,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这家店难道是我的吗?”你沮丧地说。
17年就好像被禁锢在这个边陲小镇里,哪里都出不去。人家的穿越nv主都是遨游各国,今天认识骑士,明天和王子谈恋ai的。你呢?认识的人中身份最高的应该就是身边这位了,还是个疑似的贵族。
明明可以自带光环,却y生生被b成了异世里一个手艺人。这在你穿越前那个世界的养成游戏里,是被称为用脚都可以玩到的结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妥妥在be的道路上一去不返。
然而游戏和现实不同的是,游戏结局只会有一个文字式的宣告,你可以即刻点叉,然后就此终止乏味的一生。现实是,明知道“你已达成手艺人的结局”,却还得继续走下去。
人在倾诉时,身t会不由自主地向那个倾听对象倾斜,你此刻便是这样,身t微微侧向他。
能说的全都倒出来,心里莫名地畅快了许多。当然,不包括穿越的那些事,你还是有点分寸的。
你听到他说,他会陪着你啊。
手指g动你的指尖,“别多想了,说不定过几天他就回来了呢,再说···”
他音se温柔缱绻。
“只有我们两个,不好吗?你陪着我,我陪着你,一直这样。”
你一时间竟不知是对还是错。
可是,约翰是亲人啊。
这一样吗?
几天前那个试试看而做的小花边,正是你为格林小姐的定制衣裙而做的。
罗拉b你大一岁,不过x格活泼外向,和镇上的那些少nv一样,都喜欢流行的款式,常常来店里做几件时新的裙子。
三四次的,你们二人便也相熟了。
她似乎很是重视你,有一些好玩的也会带你一份,
当然,伤心难过了也会找你来大吐苦水。
据她所说,因为自己说话有些直,那些nv生总在背后说她坏话,她都讨厌si了。
“只有你,我的克莱尔,你才真正喜欢我,你才是我的朋友。”
她垂着两行泪,嘟着嘴向你哭诉。
而你能做的,便是将这个巨婴揽过来,在她背上拍一拍,过会儿她自己就能好了。
今早你和她约好要来看看裙子的花式,然而一直等到大中午,才见她家的奴隶赶着马车慢腾腾地行至店门口。
从里面迈出一只小巧的带跟nv式皮鞋,脚背系过绑带,小腿上的白se丝袜一直蔓延进宽大的裙摆里。
少nv翘着兰花指,被自家奴隶扶着,下了马车。
台阶上走了几步,她突然回头,掂着几枚碎币抛到了奴隶跟前,“这个给你,自己一边玩去吧,等会儿过来接我。”
有一枚掉到了地上,奴隶捡起来擦了擦,拉着马车走了。
什么叫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呢,就是这样——
“cire!!!”
你抬头,见她哭丧着脸地扑进门,又绕过柜台架子等重重障碍,扑进你的怀里。
“我好想你啊!”她将脑袋嵌进你的脖颈间。
你忙不迭地将人接住,差一些没站稳。
“你不知道,rose那几个贱人又说我坏话了,还被我听见了,呜呜呜···”
你安慰她,又有点疑问,“那个rose,几个月前好像也是她,你又和她和好了吗?”
说完,哭声突然就停了。
她从你肩上起来,认真想了想,向你解释:“她都向我道歉了,我也只能勉为其难原谅她了,对吧?”
“···嗯,是这样吧。”
“啊啊啊不说这些没意思的,我真的好想你,我们都多久没见了呀,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想我呜呜呜···”
当然啊,只有在她被孤立时才会想到你,几月没见就是因为身边有人陪,所以才不会想起你。
你挑眉,“这么明显吗?”
罗拉呆了一下,哇地一声又哭出来。
“行了行了,又没有眼泪。”你无奈。
“哼,这次可是有一滴掉下来的。”
正巧,索恩从后面撩起帘子进来。
他两袖都挽到肘间,手上的水还没g,轻轻甩一甩,抬眼就看到你们俩怪异的姿势,皱了皱眉。
你尴尬极了,附到罗拉耳边低声说,“你先站好呀。”
“就不。”她瞪你一眼,一手还顺势搂过你脖子,然后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当你俩不存在的索恩。
就好像你们三人之间隔着一个无形的屏障,他做他的,你们聊你们的,彼此看不到对方一样。
罗拉t0ngt0ng你肩膀,“诶,他谁啊?”
“就···新招的店员。”
她张大嘴巴,“不会吧,你舍得去猎头那买人?”
一下戳到你痛处,你低低控诉,却还是没底气,“我怎么不舍得了?!要不是怕约翰生气,我能买四五个!”
她撇撇嘴巴,假笑敷衍你,“知道了知道了,你最大方。”
你生气,懒得和她说话。
“不过,我还是不信。”罗拉高深莫测地朝你笑着,“不是猎头那里,就只能是黑市咯。”
看你表情,她已经知道自己猜的不错,“你买了个奴隶,对吧?”
你蹙眉向她解释,“他名字叫索恩。”
“管他叫什么呢!”罗拉哼笑一声,看向不远处的他。
“喂!”她出声喊道,“你过来!”
你听她喊完,心里就两个字:完了。
yu哭无泪。
你看着一直背对你们的人闻声转过来。
面容冷冷的,人立在架子之间。古木制品为清一列的暗se,而他身在其中,光线影绰,就如同一个冰冷的瓷器一般,浑身都透着凉意。
你觉得索恩在注视着你,你也不敢不看他。
四目相对。
不知过了多久,他没有痕迹地撤了视线,又转过身去忙自己的。
“哟,还挺傲的啊!”
罗拉的声音响在你耳边。
“能不能不要这样啊?”你眼带责备地看她。
“我怎么了?不就是喊他过来么,他也没听我的。”她撇撇嘴,像往常一样苦口婆心地教育你,“你y气一点啊,你看,不教训他一下,都能爬到你头上来!”
你烦躁,“是我让他爬上来的,行了吧。”
罗拉惊了一下,一副你不可理喻的表情。
气氛顿时好僵。
她有意缓和,随后语重心长地拍拍你的肩,“放心,克莱尔,你看我的。”
她站起身,抱着手,“喂,那个奴隶。”
没反应。
她再喊,“克莱尔的小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