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说:“哥哥。”
溥母不问原因,说:“要把嘟嘟送给哥哥吗?”旁边佣人下午就在场,说客人和平安与狗玩了一下,说自己没有养狗。
平安脑袋直个摇,溥母又说:“要送狗狗给哥哥吗?”脑袋没动,没听懂一样,溥母对上他的眼,一下子心一紧,几乎紧碎了,就是这样没有情绪的一双眼,他都不知道自己难受。平安像没有“我”一样。
溥母重复说:“要不要送狗给哥哥?”脑袋摇了摇,又蒙蒙起来了,由着溥母带进房间,溥母想让他开心一点,说:“明天出去玩?”平安像馋起香气一样,神情引起,耳朵动了动,眉毛轻扬,糊糊讲话:“好妈妈,好,妈妈。”
溥母这才露笑,说:“等下要睡觉,嘟嘟也要睡觉,你要做——”得来一句“洗澡——”。留佣人浴室门口守着,她慢慢踩下楼梯,和管家商量一下平安明天出门的事情。平安带出去,在这里尽量避免公共场合,倒不是平安会吓坏,旁人的反应千奇百怪。
小时候带平安,有次在香港,教他买东西,店里倒是没有人,出了店,大厦电梯,中途有人进来一同下楼,老嬷嬷,忽然硬是扒拉住平安的手,絮絮叨叨塞沓钱给他。平安当时九岁,比同龄人矮些,吓得直哭,保镖不知所措,老年人不好直接拿下,看她眼色行事。她握着老人的手剥开,说:“什么事?”
老人普通话夹粤夹英,后面干脆讲英文,英文又夹粤,原来竟是瞧着平安可怜,可怜极了,可怜得她边说话边滚着手腕上佛珠。心疼得她要拿钱,就像看到路边人的狗,拿钱给那家人,指望那家人更好对狗,这家人不缺钱,只是她做给天看,乞天善待这个孩子。
溥母摸着扶手,事情简单几桩,却摸不到底,顿了顿,想起那个异常好看的年轻人。平安哭这个事情,她还以为平安意思是这个人没有狗,送他一只狗。看样子又不是,她要过问管家这个年轻人,这才稍稍思定。
周净坐车后排,不发一言,溥家女主人真当他是精致小人物,轻拿轻放的。若说有一点不完美,就是溥母问他工作那里,他没说他拒绝了造星公司,只想扎实做一份踏实工作。算了,不说也有不说的好。
溥家嘛,就是不清楚会在这里留多久,房子车子都是有人供给溥家的。别的,他没觉得棘手,种子已经种下去,不知何时何地发芽了,毕竟对象是个傻子。不过,傻子有什么难的?